京城,中书都院。
林昊焱看着满桌的卷宗,狠狠揉了两把额头,伸手捞起茶碗,才发现早就空了。
“林大人,这些放哪里?”一名衙吏进来,双手托着一沓文书。
“还有?”林昊焱身子往太师椅中一瘫,长叹一声,“娄大人每日都做这些?”
衙吏将新的文书,体贴放在案角,闻言道:“娄大人不用半日,这些就会处理完。”
好像觉得这话说的不中听,衙吏赶紧改口:“林大人只是还不熟悉,等上手就会快许多。”
说完,衙吏躬身退出。
林昊焱双眼一闭,十分后悔当初选择跟着娄诏。坐在这都院,看枯燥文书,怎比出游赏景来的惬意?
想着,又是深深一叹,遂坐直身子,捞起一卷文书,强撑着眼皮看下去。
待到晌午,林昊焱终于拼出一半文书,得空走出都院。
一出来,连外面炙热的太阳都觉得美好无比,手里转着折扇,年了两句诗:“君不见……”
“世子,马车备好,现在去娄大人家?”贴身小厮从都院大门跑进来。
林昊焱刚酝酿好的情绪打断,瞪了一眼小厮:“走!”
马车已经停在中书都院外,天热,马都蔫儿了精神,垂头耷拉耳。
林昊焱刚想上车,顺天府尹刘沛骑马而来,几下从马背上下来,到了林昊焱跟前。
“林世子,下官有事找你,”刘沛弯腰拱手一礼。
林昊焱从来不知道娄诏事情如此之多,手里打开折扇,挡在头顶遮挡日光:“刘大人有何事?”
刘沛站直身子,一身官袍显得精神,便拉着林昊焱往后,离开马车一段:“世子这边说话。”
“神神秘秘,”林昊焱干脆站去墙边阴凉处,“说吧。”
刘沛往林昊焱靠近些,压低声音道:“顺天府卷宗室,十年前的卷宗少了许多,世子知不知,是否娄大人拿去?”
“卷宗?”林昊焱扫了人一眼。
“是啊,”刘沛点头,“娄大人在京时,常去卷宗室查看。这边我写信,来回也很长时间,耽误事情,这才来问你。”
林昊焱轻摇折扇,桃花眼一眯:“刘大人,这事不可能。你顺天府在娄大人手下管辖,那卷宗室他想看边看,何须拿走?”
“世子说的是,”刘沛连忙应声,接着道,“所以我想说,是不是娄大人在查什么,被有些人知道,然后……”
两人间静默下来,头上是墙内探出的槐树,蝉鸣声声。
林昊焱一节节的合拢折扇,思忖刘沛话中意思:“刘大人,可是说有人要对娄大人下手?”
“这,下官不是这个意思,”刘沛连忙摆手,后退一步,脸上笑容圆滑,“世子现在代管中书都院,下官只是过来说明这个事情。”
“成,”林昊焱攥折扇的手背去身后,抬头看去空荡荡街道,“刘大人回去,该做什么做什么,这事我跟娄大人说。”
刘沛如释重负,赶紧拱手又做了一礼,随即借口衙门里忙,急匆匆上马离去。
林昊焱站在墙根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要说刘沛此人,也就是圆滑,平时谁都不愿得罪。这次过来,怕是顺天府真发生了什么,他才过来提醒。
“走,去侍郎府。”林昊焱走到马车前,踩上马凳。
正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路上没有多少人,连小摊贩也躲去了阴凉处,聚在一起说话。
林昊焱坐在车内并不好受,京城的夏日就像下了火一样,恨不能把人蒸熟。
本想仔细琢磨方才刘沛所说之事,现在只盼赶紧到侍郎府。
应该是娄诏临行前交代过,林昊焱来的时候,管事也不多问,直接就带着人去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