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来了,又何必躲闪着不见人呢……陛下,左相,或是你们两位都在?”
随着这一声石破天惊的质问,从岩洞之内缓缓走出两人,一人玄衣金冠,衣绣九龙,另一人白发紫衣,银冠博然。
无翳公子冷冷地扫视两人,似笑非笑地讥讽道:“你们两位,一为本座之君,另一位是本座的同僚,如果想来观礼,只消说一声就好,又何必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昭元帝目光深邃地看着他,面容无喜无怒,看不出任何端倪。而一旁的左相却是以看蛇蝎毒物的眼神盯着他,唇边的笑意冷酷而刻毒,“大军已将此地团团包围,你的国师府也在控制之中,你觉得我们是来观礼的吗?”
“那我就不明白了——我是应陛下之邀出山辅佐的,乃是陛下的臣子,为何今日,反而对我兵戈相对,突然闹了这一出?!”
“事到如今,你还敢装腔作势?!”左相勃然大怒,正要指斥他假托身份欲行不轨之事,一旁的昭元帝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原本,我一点儿也不相信他们的话。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无翳公子,朕都没有抱着猜忌的心情,以前没有,现在更不想有。”
在各怀心思的众人面前,他嗓音低沉,就这么直勾勾地仰望着宝座上的那人,锐利而深邃的目光,好似要穿透无翳公子的面具,看透他内心最深处。
无翳公子也望定了他,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好似要看透,眼前这冷然君王的心。
夜风从破开的岩洞中呼啸穿过,拂动两人的衣袂,那对视的双眼,有着难以觉察的迟疑与眷恋,更有坚定立场的冷然不让。
“既然对我还有信任,为何要听信清韵斋的人搬弄是非,反过来对我刀兵相对?”
无翳公子凝视着他,深黑眼眸中,只印出他一人的身影。
不知怎的,昭元帝心头好似被什么刺了一下,空茫的钝痛顿时让他眉头一紧。
他抿紧了唇,决然道:“我只要你一个答案——只要这个答案,印证她们所说的是错,我立刻与你合兵,将清韵斋全数剿灭于此。”
这一句宛如惊雷,惊得清韵斋众人齐齐变色,羽织更是难以忍耐,低喊出声:“阿聿,你在胡说什么?!”
昭元帝秦聿没有回头去看她,只是抬眼凝视着眼前宝座之上那白衣羽氅的身影。仿佛感受到自己嘴里的苦涩,他抿得更紧,一字一句地重复道:“只要你一个答复,一个不曾欺骗我的明证——只要你,取下你的面具!”
这“面具”二字一出,全场顿时寂然,就是再迟钝的人,也听出他话中之意——无翳公子的身份,其中另有隐情。
无翳公子双唇的线条也抿得很紧,双目眯起,流转的光芒幽深而黑。一片寂静中,他冷声道:“你要我取下面具,便是犯了我最大的忌讳——你对我既已如此猜疑,又何必多说什么明证?”
他的话竟是说得如此决绝,毫无回旋余地。轻拂衣角,他的声调桀骜而冷酷,“信我者自会辨别清浊,不信者,我又何必向他证明自身?如此自轻自贱,真正有伤我的人格。”
“你——”
昭元帝的黑眸之中,第一次升起如此狂烈的冷怒,那般森亮的光芒一闪,却是让人心惊胆寒。
深吸一口气,他压制住心头的火气,“清韵斋指控你潜伏在我身边,图谋不轨,若你不能证明,我只好请你的门徒们暂住牢狱之内了。”
“这是威胁吗?!”无翳公子从宝座上立起,挺直的脊背,无风自动的乌黑长发,显示本人也陷入了激越情绪之中。
“如果朕说是,你又该如何?”
“你居然敢拿他们的安危来威胁我!”
“朕就是敢了,那又怎样?”
“你敢动手试试?”
“你以为朕连这点儿胆子都没有?!”
两人恶狠狠的目光相对,宛如针尖对麦芒,天雷动地火,火花四溅,异常危险。
第二百六十一章东边日出西边雨
众人见情况不妙,早就一溜烟跑得远远地避开——开玩笑,这两人居然跟疯子一样,梗着脖子死磕上了。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离得太近变成炮灰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