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制茶厂房里,陈霖桐静静地站在屋子中间,看着吴把头阴沉着脸,不停地来回走着。陈霖桐的脸色很难看,他体会到了人心险恶,知道自己被人陷害了。
吴把头背着手,一副怒不可遏的神情,突然在停下脚步,指着陈霖桐怒斥道:“这可是东家特意交代的活,这些茶是京城来的客商定下的,你让我怎么向东家交代?”
陈霖桐咬着牙一声不吭,他心里很清楚这事跟陈三有关,把大牛叫走,就是为了整自己,也只怪自己太大意,只注意炒锅里青叶,没留意炉火,陈三敢这样做,肯定得到吴把头的默许,陈霖桐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没有,所以干脆默不作声,任由吴把头发火。
“我们泰昌茶厂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情,你在炒青间才做了几天的师傅就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不是毁了十几斤青叶的事,而是把一个大买卖弄砸了。”吴把头看着陈霖桐问:“你自己说该怎么办?”
“吴把头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没有怨言。”陈霖桐神情平静地说。
吴把头叹了一口气,“这里不能留你了,否则没法向东家交代,其他伙计也不服气,你另谋高就吧。”
陈霖桐双手抱拳,对吴把头说:“多谢吴师傅这几年的照顾,我走了。”说完,转身向厂房外走去。
吴把头望着陈霖桐的背影愣住了,没想到陈霖桐竟然没有求情,而且还没有一句怨言,就这么痛快地走了。
(2)
吴把头来向寒贤志汇报茶厂出的事,走进寒家堂屋,看着寒贤志坐在堂屋正面的太师椅上,抽着烟,脸色阴沉,显然已经知道了茶厂发生的事,吴把头急忙说:“东家好。”
寒贤志坐在太师椅没有动,面无表情地望着吴把头,语气冰冷地说:“坐吧。”
吴把头惴惴不安地在一旁坐下,在泰昌茶场做了十多年把头了,寒贤志还是第一次如此冷漠地对待他,小心翼翼地说:“吴某惭愧,没有做好东家交代的事。”
“我听说吴师傅把这事都怪罪在阿桐头上?”
吴把头急忙说:“虽说事是发生在炒青房里,也不能全怪阿桐,与我也有关系。”
“吴师傅打算怎么处理阿桐?”
吴把头显得很是痛心,低着头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如果还让他留在厂里,恐怕大伙都不服气。”
“是你的几个徒弟不服气吧?”
吴把头抬头看着寒贤志,惊讶地问:“东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吴师傅,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便说得太明白了,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我心里都很清楚。”
吴把头一脸的尴尬,低下头,吞吞吐吐地说:“我……不明白东家的话是什么意思。”
寒贤志不紧不慢地说:“两个月前阿桐被扣了两月工钱,人家孩子替陈三干了一晚上的活,陈三不但没说一句感谢的话,反而说人家把青叶弄坏了,其实他早就把阿桐摇过的青叶送到炒青间了,就算是这样,人家阿桐一句怨言没有,这件事相信吴师傅一定不知道实情。”
吴把头冒出了一头冷汗,用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我……我真不知道是这样的。”
寒夫人和小慧站在里屋门口的门帘后面,侧着耳朵偷听外面俩人的说话。
小慧拉着母亲的胳膊,低声说:“娘,不能让阿桐哥走。”
寒夫人急忙摆摆手,“别说话,听你爹怎么说。”
堂屋里,寒贤志把手上的水烟壶往桌上一放,看着吴把头说:“吴师傅,既然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我就给您交个底。”
吴把头连声说:“您说,您说……”
“吴师傅,您是制茶的老师傅了,应该很了解咱们安溪茶叶的目前状况,安溪的茶被茶行收去后一大半都卖给了洋行,再由洋行再出口到外国,但是最近几年外销茶逐年下降,所以茶的行情也非常不好,现在能够保本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