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克莱维斯喊他注意头。这种矮小砖屋的小阁楼里,怎么能容得下他这样一百八十八公分的人站直身子?就算屋顶够高,屋梁也不够高……刚刚应该是撞到屋梁了。朱烈斯翻身而起,身体里那种异样的沉重感又阻碍了他的行动,勉强拖着脚步往楼上赶,抬头望过去,一片漆黑的阁楼里有一个他未曾听过的声音,正阴恻恻地笑起来。
“克莱维斯大人,我看您就别再躲了……”
心念一动,朱烈斯把他左手指尖的那几点光之萨克利亚握在掌心,放轻脚步靠近。幽暗的阁楼里仍隐隐映出了残忍的刀光,正不断左右挥舞着。克莱维斯没发出任何声音,他高大的身子也像是突然消失,至少无钵不断舞动着的尖刀在狭小阁楼里没碰到他。
克莱维斯哪去了?
朱烈斯侧身,避在那扇被撞开的门后往阁楼里瞧。隐约瞧见幽黑的什么东西直直垂下来,映着他指缝的微光,宛如瀑布流动般的光润……那必然是克莱维斯那头黑亮得惊人的长发。朱烈斯抬头往上看去,克莱维斯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攀到横梁上躲好,正努力地把自己的长发挽上去。
一个陌生男人的身影在阁楼里不断挥舞着尖刀,应该就是那个陶艺家。朱烈斯握紧手上的佩剑正准备行动,那个男人突然抓住克莱维斯的长发,要把他硬生生拖下来。
“还想躲……”
那男人话才说了半句,朱烈斯的剑尖已到,“放开他!”
克莱维斯一个踉跄,长腿往下探去,一脚就踩在那个男人的脚背上。那个男人吃痛,右手挥舞着尖刀,打横朝克莱维斯腹际划过去。朱烈斯剑刃往下一格,替他隔开了这一刀。最讨厌有人碰他头发的克莱维斯冷哼一声,抓住自己的长发中段发力就拉,但长发发梢还受制在那个男人的左手上,两人就着那把长发抢来抢去,险象环生。
朱烈斯照准那男人持刀的右手连刺两剑,但由于克莱维斯的长发始终被那个男人抓在左手,行动很不灵便,连着两剑,那个男人都把克莱维斯的身子拖过来挡架。
克莱维斯的行动比他想像中的慢了一些……
必然是从他们踏进花园就感觉到不对劲的那种邪术影响了他们的行动。朱烈斯焦急地想赶紧解决敌人,一面闪避着那个男人手上的尖刀、一面要小心自己别伤到克莱维斯,还要替他架开那个男人朝他直刺过去的刀刃,艰难地在这种状况下与那个男人相斗。
“快放开他!”
“他死了我就会放开。”
克莱维斯趁他分神说话,突然抓住那个男人的左臂用力一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硬逼他去挡朱烈斯的长剑。那个男人架了一剑,突然放弃朱烈斯,右手的刀尖直往克莱维斯脸上划去。
“小心!”
“快动手,朱烈斯……我撑不住了。”
“你快退下!”
“必须……杀了他,”克莱维斯气息很粗重,“他是施咒者。否则,朱烈斯,闯进黑禁地结界的我们两个都得死。”
把杀人说得这么轻易……克莱维斯一定有病。
◇
作者有话要说:
☆、第006章 又被杀死的死人
◇
即使在幽暗之中,克莱维斯仍清晰地看见朱烈斯那双锐利的绀碧色眸子责怪也似的朝他狠狠瞪了一眼。这也难怪,朱烈斯虽然自幼学习剑术,但一呼百诺、总是被众人簇拥着的光之守护圣,很少有机会跟他人动手动脚,更遑论动刀动剑……杀人,不是他擅长的事。
他不动手也不行,难道能指望克莱维斯?
克莱维斯这一生中就没动手打过人,刚才还多亏了朱烈斯一头撞上屋梁,才让克莱维斯想到这个绝佳的藏身之处,否则早早就死在无钵的尖刀之下,哪能拖到现在?他死命抓住无钵的左手臂,丝毫不敢放松,仗着自己在黑暗中视物的能力最强,尽他所能地闪躲着那两把不断交锋的利刃,勉强开口催促,“快,不能再拖……”
朱烈斯一咬牙,“左!”翻过手腕挑剑格开无钵的尖刀,双刃剑轻轻地一抖,对准了无钵的左胁刺去。克莱维斯虽然手无寸铁,也努力配合着朱烈斯的行动,侧身拦住无钵闪避的方向。
“不成……右!”
又是一剑。
克莱维斯突然出声,“右!”
朱烈斯的这一剑再度被无钵避开。
先喊出口,朱烈斯攻击的方向不免先被无钵看穿,徒劳无功。他们都不再开口,仗着长年以来的默契,沉默地应敌。
但朱烈斯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克莱维斯自己也越来越乏力,眼看着要双双死在无钵刀下。
“何必再苦苦挣扎?两位大人。”
朱烈斯的佩剑差点被无钵用蛮力砸掉,手上无力,心中更加慌急。克莱维斯一直没有出声,心里默默地打着主意。朱烈斯勉强架开无钵的刀刃,克莱维斯突然在此时低喝,“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