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弋耸耸肩,像是了然:“这样啊……”
“那你呢?”葳蕤终于忍不住问,“我记得当初是跟女朋友一块出国的呀?”
“呵呵,”薛弋眉毛低垂,手插在裤兜里:“出去之后才发觉两个人的追求差距又那么大,磨合不来,日子久了矛盾一多,也只有分开了。”他抬头舒了一口气,又说:“不过现在他过得不错,我回来之前刚去参加了她的婚礼。”
葳蕤听得这席话,心下一片欣喜,觉得局势似乎又明朗起来,不知该说什么好,却看见薛弋停了下来,指着她身后的教学楼道:“叶老师,你又要迟到了。”
Chapter 10
葳蕤下课回到教研室,只有周荇一个人坐在电脑前,从期刊网上下资料看。葳蕤过去,拍拍她的肩膀:“就你一个?”
周荇抬头,见是她,说:“院长在隔壁。”
“哦。”葳蕤了然地点头,院长吴亚青是出了名的专心治学,别的老师没有课的时候一般不会出现在教学区,只有院长,日复一日勤勤恳恳地读书钻研。
“你这个月的论文准备的怎样?”周荇问她。
“写了个大纲,还有一个开篇。”葳蕤说道论文就有些无奈。学校有要求,四十岁以下的社科类年轻老师每个月都需上交一篇论文,筛选刊登校报或是存档当作日后评定职称的资料。葳蕤每月几乎都被论文的事情逼到水深火热的地步,好几次打算放弃人民教师这个光荣的称号,但只要转念一想每年三个月的带薪假期,咬咬牙还是忍下来了。
“上会在食堂碰到几个软院的人,听说他们这次来的几个能人,一来就上项目,最近结束的一个实验报告还上CNKI了。”
CNKI是国内学界知名的期刊网,论文链入CNKI,也算是很不错的学术水准了。
葳蕤点了点头:“早上还听薛弋说了,最近还有个大项目,他们软院今年真是风生水起啊!”
“薛弋?就是你楼上那个帅哥?”周荇问。
“哦,你想干嘛?”葳蕤作八卦状问。
“没什么,替你关注一下。”周荇笑。
葳蕤瞥她一眼:“那行,我回去赶论文,不打扰你了。”
傍晚,窗外的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来,暗红的晚霞铺在天边。葳蕤揉揉肩颈处紧张的肌肉,合上笔记本的盖子。赶了一下午的论文,免不了头晕脑胀,猛地站起来眼前一黑,她忙扶住身旁的椅子,过了半分钟才缓过来。她一手按摩着太阳穴,拿了钥匙要下楼到食堂去打饭,手机却在桌上震动了一声。她站在门口,半天没有反应,过了好一会才走过去,原来是章孜岩的短信。
他们联系几乎都是打电话,他更是从来没有给她发过短信。葳蕤料想或许是因为那天的尴尬,电话一通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低头看短信,章孜岩语气倒也正常,约她星期六到东郊农家乐。葳蕤笑笑,心想他还真是个老饕,只有有吃的,什么地方都不放过。刚按了回复键要回过去,他另一条短信又发了过来,冲掉了她刚刚编辑好的几个字。
“上午八点你楼下见。”
葳蕤只回了“收到”两个字,把手机揣进兜里,头还有点晕,慢悠悠下楼去。
那天只是把这个难题暂且搁置了,可并没有完全解决。章孜岩要同她见面,她才意识到自己还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心态同他来往下去。不想放弃薛弋,所以不能敞开心扉接受章孜岩,但心底还是有另一只手用力地将自己朝他的方向拽去,这样的心理矛盾着实让人心焦,她叹气,觉得越来越头疼。
思前想后仍是没有结论,于是,星期六那天,葳蕤下楼打开章孜岩的车门时,脸上的笑容还是僵硬的。她花了好长时间在楼道里模拟出这个表情,然后保持着走出来。
章孜岩侧脸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的表情明显在骗人,却也没说什么,踩油门、抬离合发动了车子。
“吃早餐没?”车开到市区,他问道。
“没。”葳蕤看了他一眼,“起来晚了。”
他将方向盘一拐,平日里总是熙熙攘攘的中山路在周末的早晨竟是难得的清静。黄记小笼包门口垛着一沓蒸笼,冒着热腾腾的白气。他下车买了两笼包子,装在饭盒里拿上来,递给葳蕤。又从座椅间的储物盒里取了一瓶矿泉水给她。
“谢谢。”葳蕤结果,只拿了一盒包子,将另一只饭盒稍稍打开盖子放在储物盒上,“给你留一盒,我吃不了那么多。”
章孜岩见她无精打采的,就同她说话给她提神:“怎么了?大清早就这么累。”
“昨晚赶论文。”葳蕤放下饭盒打了一个呵欠,“本来打算周末写的,这不陪你出来了?”
“你有事情怎么不早说?”章孜岩平静地道,看不出脸色来。
“没关系,反正早晚都得写。早写完早轻松。”葳蕤淡淡一笑,“学校硬性规定,年轻老师每个月都有论文要求。其实,这种高压之下反而出不了什么有水准的文章,连钻研的时间都不够。”葳蕤停了一下,又说:“有时候想象,待在学校也挺没意思的,教学压力不算什么,职称评定就是一辈子的事。像我这样子的,不知道要当多少年的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