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赌这一场大比,谁将脱颖而出,那唐解元,乃江南才子中的翘楚,而林蒙门下的三个弟子,也颇有几分火候。”谢迁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似是在调侃刘健。
刘健闻言,苦笑不已,却也只是淡淡一笑。
谢迁的言辞间,暗藏深意,还不忘朝刘健投去一瞥,这玩笑,虽是开在老友之间,却也轻松自在。
在这场宴席上,南林与北林的风云人物齐聚一堂,李东阳出自长沙府,天顺八年便以状元之姿名动京华,而谢迁则是浙江绍兴府余姚县人士,成化十一年高中状元,二人皆是各自地区的佼佼者,文采飞扬,一题出,文章便如春花般绽放。
至于刘健,河南人士,参加北榜,曾是乡试第二,会试虽不甚如意,却也足以在北榜中崭露头角。如今,唐伯虎与林蒙门下的三个弟子,看似平分秋色,实则南直隶的解元与北直隶的翘楚,一场没有硝烟的较量,正在悄然上演。
林蒙的胆子之大,竟敢与人打此豪赌,这不是自讨苦吃又是什么?即便是江南乡试中十名开外的才子,也足以与他门下的弟子一较高下。谢迁对此事乐见其成,他身为江南人士,自然想看看江南才子的真正实力。
刘健虽有些无奈,却也只是付之一笑。
在弘治皇帝的威严之下,他掷地有声地说道:“如此抡才大典,岂能任由他们儿戏般胡来!”
一番严厉的斥责过后,他竟意外地收敛起追究的心思。
三位大学士深知弘治皇帝的性情,尽管言语中透露着不满,但谁又能料到,这位陛下心中,恐怕早已涌动着难以言说的好奇,只待揭开这场纷争的最终谜底。
“对了,”李东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巧妙地将话题转向:“今日户部接到了一封神秘的书信,正是林蒙亲自送来的。他声称要传授户部一套钱粮核算的独门秘籍。”
话音刚落,弘治皇帝顿时眉开眼笑,爽朗地大笑起来:“他竟敢教户部核算钱粮?拿来,朕要亲自一睹为快。”
李东阳无奈地苦笑:“臣未曾拆阅,是户部主簿王文安收到的。他一见信封,便怒火中烧,直言这小子是胆大妄为,竟敢挑衅户部权威,于是……便将信件……撕得粉碎。”
弘治皇帝轻轻摇头:“不过是少年轻狂之举,下次朕定要好好教训他。”
然而,他们岂知,这封书信确是林蒙所寄,他协助朱厚照核算钱粮,不过是暗中助一臂之力。见户部核算效率低下,林蒙便心血来潮,将源自13世纪意大利的《借贷平衡法》亲笔誊写,慷慨赠予户部。
《借贷平衡法》,这一古老的记账智慧,自意大利流传至清朝光绪年间,历经沧桑,成为了世界范围内应用最广泛、最科学的记账方法。有了这一秘籍,户部核算钱粮将如虎添翼,轻松自如。
而此刻,在暖阁之中,李东阳将此事向弘治皇帝提起,却已化作了一段轻松的笑谈。
正谈笑间,一名宦官急匆匆地走进来:“陛下,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噢?”弘治皇帝的眉头微微舒展,以往都是他下令召见,朱厚照总是拖拖拉拉,今日却主动求见,这倒是件新鲜事。
无论如何,儿子还记得自己这位父亲,确实是件喜事,弘治皇帝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叫他进来。”
不一会儿,朱厚照兴高采烈地走进暖阁,喜滋滋地说道:“父皇,父皇……算出来了!”
朱厚照眉宇间洋溢着自豪,昨晚他激动得一夜未眠,只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被打得不服气,如今林蒙算出了答案,他就是要让父皇知道,这不过是小菜一碟,户部那些人还在愁眉苦脸地算珠子,岂知已是落后时代。
只是……弘治皇帝脸上刚刚闪现的喜悦,瞬间被朱厚照的兴奋冲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