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也不知道怎么的,扎个纸人左护法扎个这么高大的,也不扎个母猴儿给我。”猴儿不满得直叹气。
这壮汉便是猴儿口中怎么都不愿意跟他说话的炎黄,师父的护法,是个比白笑北还要高、还死气沉沉的纸人。
“你要想,自己去找一只不就行了。”白笑北横了他一眼。这猴儿不就是因为懒吗?不然还有什么别的原因,他是最没资格在这里唉声叹气的,就这性格不该,再修炼几百年都成不了气候。果然他嘿嘿地揉着自己的鼻子承认了:“嘿,我不是懒吗?”
“你们山魈就是懒才要灭绝的。”真是无可救药了,懒得享受的见过,如果想要繁衍而懒得去,那再劝他就是浪费时间了。他毫不犹豫地丢下猴儿朝师父厢房走。所谓师父的厢房其实也只是在稍稍里面的一间罢了,连大小都和各个师兄弟自己的厢房差不多大,毕竟这个院儿实在太小。
新师兄们上来之后没有各自的厢房只有挤在一起,师父也不管,大家就去找大师兄。
白笑北曾经也应师弟请求扎了纸人去修新屋子,位置就在铃铃住的屋子附近,只是铃铃那个不吃亏的一知道修屋子是他的主意之后立刻抓了几只老鬼上来毁了他的屋子,他修几次铃铃就毁了几次,大半夜一锤子一锤子打,不仅烦的要死而且很磨心智,他气起来了连封印都不用直接把鬼散魂了。而自家师父不过是把他住的屋子外面一圈儿立了隔音用的结界,别的,管都不管。
在漫山遍野的鬼都被铃铃抓遍了之后白笑北才总算放弃了修屋子。他干脆把被四儿烦得不行的小凤放在自己屋子里睡,事情才算是告一段落。
只不过,从此白笑北与铃铃的梁子也是结下了。
白笑北到了师父厢房门口,眼看就要推门进去了,猴儿还嚷嚷:“嘿,大师兄,别说我懒啊,我不是有你和师父吗?只要你们在,我就死不了。我猴儿全指着你们咯!”
白笑北回身比了个“嘘”叫他闭嘴,猴儿嘿嘿一笑跑跑跳跳出院子自己找乐子去了。看他毛手毛脚的样子就知道这猴儿是不会有长进的,算了,一猴儿要什么长进,好好活着就行。
推门进去是一阵凉爽扑面而来,白笑北不用师父吩咐便合上了门,走进厢房深处——
师父并没点灯。房间有些暗。
厢房里一切的陈设都十分,都是不坏到碎了就
不会换的老东西:香炉,琴,床,一人大小的衣柜,三四个叠在一起的蒲团,大茶几,洗脸盆架,别的就再没了。
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样,和他当年上山的时候也一样。
这可比师兄弟们乱七八糟的厢房整洁多了,甚至有点儿空旷。旁人定是看了都要称赞这是一个无欲无求的道长的,可惜,他只是因为欲求不在这儿罢了。
老道人坐在蒲团上像睡着了,坐在蒲团上的师父均匀呼吸着,他穿着的是深青色道袍,淡黄的发色,孩子一般的红润皮肤,及胸的胡须,正是正宗的鹤发童颜模样,便是人说的长寿之像。
师父盘了一个道士头在头顶,之所以把头顶看得清楚就是因为他正在慢慢低头,头慢慢地滑下去好似滑落到了胸前,这样一看,他连呼吸似乎都停住了。
白笑北却不担心他站着没动等了一会儿,半晌他才喊了一声:“师父。”
鹤发老头儿听了呼唤这才缓缓抬起头来,慢得一分一秒都能定格,他掀起半边儿眼皮瞅了一眼来人,嘶哑着嗓子,好像很疲惫,道一声:“来了啊。”
“是。”他行了一礼。
细看,老道人的眼睛下是深深的黑眼圈,连白眼珠里面都是红血丝,他左右看看,端了杯茶给老道人,他接了却只喝了一口润了润便不再多喝,放在手边的地上。他的精神因为一口水恢复了,神色舒展了很多这才又问他:“情劫……遇着了?”
没想到他刚回来师父就又提这件事情,他有些头痛。这老道人便是白笑北的师父万同,他年已近百岁,但是他其实并非像是看上去的那样……那样慈祥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