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皓扬心底猛地一颤,想起一个人。他对着堂上那县令道,“且慢大人,小人亦有人证可证清白!”
那县令以为案子已经完结,本想立身退堂,见闽皓扬这般说辞,毫不在乎地说道,“你还有何话说?”
“恳请大人宣锦儿哥哥上堂为小人作证!”闽皓扬跪在地上双手抱拳。
白芯蕊,客栈小二,老板,以及老板娘,四人同时愣在当场。
白芯蕊双目圆瞪地吃惊道,“你说什么?她的哥哥?不是死了么?”
闽皓扬望了一眼其他三人,睥睨着眼神,好像点破了一切,“其实那不过是场骗局。芯蕊,当时我见你怀一颗救人之心,也未当场戳穿。”
“你是说,葬兄是假?”白芯蕊显然并不相信。
闽皓扬微微点了点头,继续对着那县令,“恳请大人宣锦儿哥哥上堂为小人作证!”
其他三人显然惊慌了神情,谁都没想到眼前这个人竟连这事情都知晓。那老板娘瞪了客栈老板和客栈小二一眼,意思是让他们切莫慌张。她缓了缓情绪,随即说道,“大人,锦儿哥哥已死,请大人勿要听信他的说辞。”
闽皓扬扬眉冷冷一笑,“你又为何知锦儿哥哥已死?锦儿当日,莫非老板娘亦在现场?两处距离甚远,老板娘弃客栈生意不顾,跑这么远去看这样一个可怜人,实在是颇有爱心哪……”
那老板娘听后似乎有些惊讶,皱着轩眉不知该说什么。
白芯蕊拉着闽皓扬的臂膀,追问道,“皓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闽皓扬微微叹气,凑在她耳边悄声说道,“芯蕊,之后我再慢慢与你说。这本是推理,打算作迂回拖延之策。不过刚才看他们几人的样子我已经证实了,锦儿哥哥确实未死。”
白芯蕊眼中含笑,神色清淡。闽皓扬想她真是个善良的人儿,听闻这件事竟连自己身陷囹圄的处境也忘记了。
那县令显然有些不耐烦了,道,“不可喧哗!就依你意,我会命人寻锦儿哥哥。此案暂且搁置,将两位犯人压至大牢,待明日再审。”
那三人各怀鬼胎,怯怯一笑。几名衙役踏上前来将闽皓扬和白芯蕊压下堂去。
夜幕低垂,新月初升,天地间仿佛突然变得无比的阔远,月光苍茫一片。新月如痕,无垠清远,四周静谧如梦境沉沉。
“大人,你怎能依他意去寻逃走的那个小子呢?”一个粗犷的声音自府衙内院传来。
坐在红木椅上的一人淡淡道,“无碍,他既这样说,若不随他,岂不昭告天下本官故意冤判他。待那个小孩真上堂来,本官亦不会让他有翻身之日。”
那个粗犷的声音正要再起,便被一个女音
压了下去,“行了,你住口!大人自有论断岂由你多嘴。要不是你,我们能有这等麻烦事!”那女子对着红木椅上那人道,“大人,这是我们夫妻二人的另外一点孝敬,不成敬意,望大人千万要收下……”
“哦?……呵呵,好。”那人一挥手,命身旁伫立的一人接了过去。
“这次便请大人劳心助我们脱离苦海了。”坐在红木椅上那人拉过柔声细语的女子的纤手,放在自己的肥手里来回揉搓。“说哪里话,本官自当尽力而为。”
那二人离了府衙,便一前一后回了迎春客栈。
那络腮胡子男人抱怨道,“你说,那个小子若是上了堂,我们还能脱了干系么?”
女子嗔他,“蠢货!我们不都打点好了么?送到那肥手里这么多银子,岂能办不好?!别担心这事了,失了那么多银子必须想办法捞回来!”
“怎么捞?”
“你个蠢货!要不是你醉酒错手将那个小打死了,我能这样么?”
“不是你说要把她卖到青楼,她不肯么。我打死她,正好不养她吃喝了。不过就是连在她身上得来的财路也断了……”
“不然。这次遇见两位财主。”
“财主?你是说……”
“当替罪羊那两人自打进门来,我就发现他们是不俗之客。你且看那个男的腰间系的淡碧色玉带,就不是个寻常百姓。不过一切全被你个蠢货破坏了。”
“走!去找找他们的东西。”那男人大步流星地登上了楼。
乱翻了一通之后,那女子便跌坐在床榻上,脸上闪过一丝怒色,随即黯然,“竟什么都没有!难道他们当初就没打算花钱住店?!”
“晦气!这下赔了!”那男人亦怒叱道。
那女子一咬牙,“还不是你!”
“我不是错了么!保证以后不喝酒了哈……”那男人说着要拉过女子的纤手,被那女子一把甩开,“在外边我们用夫妻之名,你还真以为你是我丈夫了!滚开!”
那男人见是这态度,便悻悻地走开了。
县衙的牢狱里,深长,灯火昏瞑。不时唏嘘着几只过街鼠类,给这四处清冷的牢栏勾上一丝极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