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高韵悠悠地站起身,抖了抖纸伞上的雪,轻轻打开举在头顶,微笑着对古侠说道:“不才,这一切正是在下的安排。重新介绍一下,鄙人天机阁——天机谋士,请多关照。”
“天机谋士?!”古侠眼睛一眯,“好一个天机谋士,这么说来,这一切都是你的计谋……”
“自从八年前长白圣地妨碍了阁主的计划之后,阁主就对长白圣地非常不满意。他本人真的十分介意长白圣地竟然出面阻碍了他的计划,于是他启动了灭虫行动,目的就是把长白圣地这条讨厌的臭虫子好好收拾一番,让它们的手别再伸那么长……”
“灭虫行动,真是好大的口气,”古侠怒极反笑,“那你倒是说说这灭虫行动到底是怎么回事,让我死的明白……”
“无妨,说便说说,正好让春生散的毒素再腐蚀一些你的脏腑,”公羊高韵悠闲地盯着古侠的双眼,“早在圣坛之时,我就已经投奔了天机阁,至于理由吗,你不必知道。八年前圣坛让我替代你成为长白尊者,为长白圣地效力,可谓天赐良机。阁主便通知我,让我在内部瓦解这长白圣地。从抵达长白圣地那天起,我就在暗中潜伏,培养自己的势力,拉拢人加入天机阁,但效果不佳——西门婉儿——那个女人从始至终就没相信过我,一直在提防我。不过无妨,我本来的计划,本是联合天机上人和溪村于峰,找机会把八代圣君做掉,一举消灭长白圣地。可没想到这个时候,你竟然来了辽州,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古侠,你从始至终都是天机阁的大敌,但同时,你也是一把好剑,如果用的好的话,你就会帮我把所有的障碍全部清除,只需要挑起你和长白圣地之间的矛盾便行了。”
“真是好算计,所以你特意安排了溪村的一切,就是为了激化我和圣地之间的矛盾。”
“没错,可惜的是,当时没能杀了那孩子,如果成功了,保不准你一个人就会帮我把长白圣地屠尽了,到时候我再唤醒圣君,让你二人对战,我坐收渔利,啧啧,简直美哉。”
“不愧是天机谋士,算计的极好,可惜你棋差一着。”古侠冷笑一声。
"确实棋差一着,不过眼下也无妨,待我将你杀了,再叫些天机阁的人过来,区区一个八代圣君,我还是不放在眼里。”
古侠面色冷峻,拔出犀照剑直指公羊高韵,他知道此番除了力战,再无后路可退。
“先别急,古侠,我还有其他的事想和你聊聊。”
公羊高韵慢悠悠的来回踱步,“如果我猜的没错,八年前那件事,是你干的吧?提前警告了东门家要被灭门的消息。”
“你如何得知?”
“猜测。当年你突然叛出长白圣地,四处阻挠阁主的计划,恐怕这一切的源头就和这个事情有关。但没想到的是,七代圣君七夜,竟然替你承担了这个罪责,将此事算在了长白圣地头上,为你挡住了天机阁的报复。”
“七爷……”
“这让阁主非常震怒,他当时还真的以为这是七夜代表长白圣地向天机阁宣战。于是……你还不知道七夜是怎么死的吧?”
“难不成你们?”
“没错,是阁主亲自出手,灭杀了七代圣君七夜,将他的尸体挫骨扬灰了。”
“我杀了你!”
古侠怒急攻心,噗的吐出一大口鲜血,跪倒在地。
“喂!你到底是谁!不要再说这些话了!再说……再说小心大魔头要你小命,他的武功可是很高的!”东门璇虽听不太懂二人在说什么,但他却知道眼前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古侠,你又何必装的如此虚伪,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当初你一意孤行得罪天机阁才害了他,此时又何必装的毫不知情?”
“七爷……”古侠低着头,语气有些哽咽,“没错,八年前那件事确实是我做的,但我从没想过让圣地帮我承担责任,八年前……”
古侠的声音从喃喃自语变得歇斯底里,又渐渐没了声息,他无力的跪倒在地,“八年前……我叛出长白圣地,七爷本可将所有罪责都归咎于我,撇清我与长白圣地之间的关系,再联手其他圣地一起追杀我,这样,天机阁便不会迁怒于他,但七爷他偏偏不这么做,他偏偏不这么做,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啊?!圣地不应该冷血才对吗?他却偏要维护我,他为什么这么傻……”
东门璇震惊的发现,一向冷静沉着,不苟言笑,霜寒如雪的古侠,这一刻,竟然哭了。
一滴又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从古侠的双眼滑落,犹如寒夜凝结的露珠,湿润了面前皎洁的雪地。这是东门璇第一次发现古侠脆弱的一面,也是他从未设想过的一面——原来连古侠这种人,心中也有不能触碰的柔软,这被他称为杀人犯,大魔头的武林绝世恶魔,有朝一日竟也会为别人流泪。
“看来你都想明白了,没错,七夜圣君他不但将所有的责任都承担了下来,还让长白圣地替你承担了本不应该承担的过错,后来他因为这件事受到了圣坛的重罚,功力大损,还差点被剥夺了圣君之位——可惜,差点的意思就是说,没有被剥夺。也就是这点,让天机阁主很不满意,他只能亲自来取七夜的命。可惜了那么大的年纪,本能寿终正寝,却在晚年被阁主捏碎了脑袋,”公羊高韵笑着伸出手在空中捏了一下,“砰的一声,他的脑袋就碎了,像西瓜一样,特别脆,啧啧,那脑浆稀里哗啦的流了一地——可这一切你并不知道。身为始作俑者的你,只敢躲藏在真相背后,用你所谓的正义,让别人替你负重前行,这就是你古侠,呵呵,斩天之神剑,真是愧对于这个名号……”
“噗!”
古侠再也没办法承受身心的双重打击,大口大口的黑血从喉咙涌出喷在洁白的雪地上,掩埋了雪地上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