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心头翻起了惊涛骇浪,把自己整的穷途末路的邪灵,居然这么轻松就被这个年轻人搞定了,他一时间有点懵逼。直到李秋凡又喊了一遍他才听清,内心虽然极其不忍,但还是长叹一声道:“处理掉吧,我已经控制不住它了。”
李秋凡点点头,随手拿起一根香烛,将纸人点燃。
随着火光越来越旺盛,纸人开始在火中剧烈扭动,想要逃跑,然后没等爬起来,就又被一巴掌拍下去,只能任由身体被火焰吞噬。
看着渐渐停止挣扎的纸人,男人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一滴浊泪也顺着眼角滑下。
“说说吧,”李秋凡为自己和叶流苏找了两个板凳座下。
男人摸掉眼泪,用力拍了下大腿道:“都怪我一时糊涂啊!”然后讲起了他养邪灵的原因。
男人名叫宋福,家里就他与儿子宋小麒相依为命,日子虽然清贫,却也不愁吃穿,谁曾想那孩子生了一场大病,不幸早逝,他思念难挡,恰好遇上一个游历的法师,教授了他一套养灵之法,于是他取了孩子一根指骨安在纸人手上,每日用自己的血喂与纸人饮下,开始还好,纸人每天夜里都会变成他孩子的模样入他梦中,与他相见,父子二人在梦里共享天伦,还会提一些要求,宋福爱子心切,当然满口答应。
可久而久之,纸人却性情大变,要求也越来越过分,开始只是要喝鸡鸭血,倒也好找,后来竟要喝其他人的血,这让他去哪里寻,要求得不到满足,纸人就开始发狂,眼见那个法师教他的咒语已经要控制不住它了,徐福最近几晚都没睡好觉,一直在盯着,生怕它半夜偷跑出去害人。
就在他将要崩溃的时候,正好遇上了李秋凡来店里购置东西,于是有了方才毁灭邪灵那一幕。
李秋凡听完心里也是有些难受,他虽没有孩子,但是却能够感觉道男人的悲痛与伤心,于是安慰道:“人各有命,能活多久不过是阎王手里一本账,兴许你的孩子命中注定有次劫难,天理循环,他的魂魄估计早已经往生投胎了,这只邪灵只不过是窥探了你的记忆,用以迷惑你,好助它达成目的,跟你的孩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男人听完泪流满面,嚎啕恸哭起来。
李秋凡看的悲从中来,于心不忍,于是道:“死者不能复生,你儿子肯定也不想见到你现在的样子,如果有缘,你们来生自会相遇。”
“真的吗?”宋福抬起头,眼里有了一丝希冀。
李秋凡喟然叹道:“真的,阴司也不是那么不解人情的。”
宋福擦干眼泪,从怀里摸出一张照片轻轻摩挲着,上面一个可爱的男孩儿笑容满面看着镜头,“倘若真是这样,那我就一直等着他,麒儿记得回家的路。。。”
良久之后,男人收起照片,对李秋凡拜了拜道:“让大师见笑了,您稍等,我这就去给你拿东西。”说着站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堆木匣,将李秋凡要的法药一一配好,然后用纸包住,找了个黑色塑料袋装着递了过来,“您看看,一样不少。”
李秋凡接过袋子道:“不用看了,记住,只有你好好活着才有希望,否则等你儿子回来,估计都认不得你了。”
宋福面容上有了一丝光亮,重重点了点头道:“大师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好好活着的!”
李秋凡这才放心,准备付钱,然而宋福无论如何也不要,他也就没再强迫,道了声再见便带着叶流苏离开,吃牛肉面去了。
然而经过刚才的事,两人都没有什么胃口,望着红白相间,香气四溢的牛肉面久久不语。
叶流苏率先打破沉默:“宋福的儿子,真会回来吗?”
李秋凡夹面的手一顿,将筷子放下道:“阴间之事,皆决于地府,万物生灵,有生有死,死而归魂,六道轮回,地府裁断。勾死人之魂,审鬼之功过,判鬼之来生,惩鬼之恶孽,伐鬼之叛乱,这就是地府的职责。凡鬼,经鬼门关,过黄泉,进冥界,魂魄过审,转世投胎,经黄泉,饮孟婆汤,踏奈何桥,渡忘川河,再世为人。黄泉一门,一桥,入门为魂,过桥做人,因此轮回之后生前记忆归无,哪里还会记得他。。。”
叶流苏掩嘴惊呼:“那你刚才。。。”
李秋凡叹道:“方才我不那样说,宋福还能活下去吗?心若向死,神仙难救!”
叶流苏闻言眼眶微微发红道:“这样不是太残忍了吗?苦等一生,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李秋凡吃了口面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好死不如赖活着,指不定往后他还会遇到其他人,再度娶妻生子,缘分谁都说不准。”
“赶紧吃吧,我们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看他自己的了。”
叶流苏不再多说,低头吃起了面。
好端端的一场约会,也因为宋福的这事变了味,两人都没了心情继续,于是吃完饭后便回了学校,李秋凡则趁着当下无事,将刀纸香烛烧给了鬼差王大宝。
王大宝收了钱,又大肆吹捧了一通李秋凡,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人有人道,鬼有鬼路,不论人鬼,都在为生存努力,纵然艰辛,却还得继续活着。想到这李秋凡心里的郁结也减少了几分,打起精神去值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