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芙蓉把那些七零八落的无序的字词句,拼凑成了一个画面。
大致就是胡秀清骑单车带着江国庆去化工厂,找胡裕清一起吃年夜饭一起过大年。
哪知道胡裕清却趁着放假人少,偷了一包雷管,说是要带回老家去炸山炸鱼。
在离开化工厂的路上,胡裕清骑单车,胡秀清抱着雷管坐在后座,江国庆坐在前面横杠上。
坐久了江国庆脚麻了就说要下来尿尿,胡秀清就陪着江国庆走到路边小树林里躲到树后面去小解。
后面是怎么爆炸的就再也问不出来。
江芙蓉猜测,大概是胡秀清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地上,胡裕清正好抽根烟,弹烟灰或者扔火柴的时候不小心弄到了雷管上。
她想不出还有第二种可能。
如果没出事的话,胡秀清他们骑着单车会去哪里呢?
回家属院?还是去车站?是汽车站?还是火车站?
去到人群密集的地方,伤亡只会更大。
江芙蓉一想到这样的可能性就感到一阵后怕。
天蒙蒙亮的时候,江国庆开始发烧,嘴唇上起了一层白壳,呼吸短而粗。
江芙蓉去找值班医生过来检查。
护士给量了体温,说只是低烧,不算严重。
江芙蓉问:“需不需要打消炎针?”
她怀疑这种发烧要么是伤口感染引起的,要么是室温太低冻着了。
病房里没有暖气,江国庆的伤脚和骨折的右腿都露在被子外面,谁能说不是冻的?
护士见医生不在,悄悄的说:“小孩子打青霉素或者链霉素打多了会有副作用,能扛得住就忍一忍。”
至于是什么样的副作用,护士不肯说。
江芙蓉就问护士能不能从自己家搬个炉子来取暖?
以江国庆薄弱的意志力,必然扛不住啊。
护士噗嗤一声就笑了:“我见过带各种生活用品来住院的,头回听说要带炉子来。”
不过说归说,过了一会儿,护士拿了几个空的输液用的玻璃瓶过来,让江芙蓉灌热水进去,权且当做暖水袋给江国庆保持体温。
“用完了要还给我,不能带走啊!要不是看着是个孩子,我们一般不管的。”
这护士是个懂拿捏的,给个胡萝卜接着又给一棒子。
江芙蓉笑笑,道了谢,想办法灌了热水瓶放到被子里,还搓热自己的手去捂热江国庆的手和脚。
正来回折腾着,江小翠来了,上来就问:“芙蓉,庆庆怎么样了?醒了没?跟你说话了没?”
“醒了,总喊疼。”江芙蓉把自己一晚上总结的看护经验展示出来:“用棉签沾热水给他涂嘴唇,醒了就给他捏捏胳膊腿上好的地方。水瓶不热了就换热水。”
“唉,这么小的孩子就遭这么大罪!”江小翠的眼皮都是肿的,一看就是回去又哭了。
江芙蓉说:“千万别当他面哭!你要夸他跟战士一样勇敢。”
江小翠抹了一把眼泪:“哎,知道了。你回去吃了饭就歇一觉,她们两个还慌着,我让她们等你下午一起过来。”
她们两个指的是江奶奶和江朝晖。
现在这个家里就只有江芙蓉最淡定,是她们的主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