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走出轿子,抬头见母亲,便双手抱拳一撩衣摆跪了下去,“母亲安好!”
林氏赶紧双手将他扶起,一面细细端详着他,“儿啊,娘总算把你给派回来了,清瘦了些许,吃了不少苦吧。”
顾珩抬手给她拭泪,说:“儿子不孝,叫母亲挂念。”
江妙云站在后面,目睹了这一幕母慈子孝的感人场面,顾珩的眉眼与林氏生的□□分像,原来这就是她婆婆,林氏比她想象的年轻,保养的很好,鬓发如云,皮肤细嫩,仪态端庄。
视线越过一片不认识的人群,宽阔气派的门庭两旁蹲着两头大石狮子,朱门铜铆钉,正门中央高高悬着一块匾额,黑底金字,苍劲的笔力书着“承平侯府”四个大字。
江妙云恍然大悟,她曾经听父亲提过开国功勋承平侯,原来就是他顾家,世袭列侯,可比她家根基在边塞凉州的新贵强的多,这府第也比她家气派数倍。大厉朝向来重文轻武,看来她这是妥妥的高嫁。
正想着,忽然听到顾珩在喊她,抬头见他微微朝她点头示意,一时众人的焦点都在她身上。
她莲步轻移,款款上前几步。
顾珩站在她身旁,向众人介绍道:“母亲,这位是汝河乡君,白紫苏白姑娘。”
江妙云盈盈道个万福:“晚辈见过顾夫人。”
林氏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盈盈道:“原来你就是太后亲封的汝河乡君,白乡君抗鼠疫之事我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是个如此秀丽年轻的闺阁姑娘,当真是英才出少年。”
江妙云浅浅一笑,“夫人谬赞了。”
顾珩道:“先进屋再说话吧。”
林氏立刻道:“对对,老太太早在屋里等着了,都别站着了,快进府吧。”林氏转头看着江妙云,客气的说:“白乡君请。”
承平侯府气派又宏大,院子左一进又一进,似是走不到头,处处的雕梁画栋,亭台楼阁,景观布置自不用说,一桌一椅,一石一木,皆彰显着主人的地位与品味,华贵中带着雅致,显山露水中又藏着内秀,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江妙云来不及去细细欣赏,她现在算是客居,只管低头敛目跟在后头默默走。
不多时,走过一个穿堂,绕过一处影壁,眼前豁然出现三间上房,廊下的婢女见了,立时一叠声朝屋内喊:“老太太,三爷回来了!”门边的婢女早早的将门帘左右撩起,一一问候。
进了屋,有个雍容华贵,鬓发雪白的老夫人被左右两个丫鬟搀扶着迎上来,江妙云心想,这大概便是他的祖母了。
老太太见了顾珩自然也是好一顿热络,一时满屋女眷,又是抹泪又是体己话自不在话下,江妙云在一旁显得有些突兀,只能保持淡淡微笑。
良久,林氏终于走到她身旁,道:“老太太,这位就是太后娘娘亲封的汝河乡君,白紫苏姑娘,檀州鼠疫多亏她研制出药方才得以控制住,否则三郎也不可能这样快被召回京。”
“哎哟哟,可了不得,了不得,”顾老太打量着她,面容慈祥,朝她挥了挥手:“来,好孩子,坐我跟前来。”
江妙云乖巧的走过去,轻轻坐下,顾老太拉住她的手,含笑的看着她,“这孩子长的多俊哪!”
林氏道:“三郎几次涉险,全靠白乡君相救,真乃我侯府的恩人。”
顾老太听了林氏的话,是越瞧她越欢喜,说道:“你可得给人家安排个好住处,别委屈了人家。”
林氏笑着说:“老太太请放心,我前日就叫人把香雪园给收拾布置出来了。”
顾老太点点头,又对江妙云说:“在这里就和自己家中一样,千万不要拘束,缺什么少什么的尽管说来,千万别客气。”
面对如此的热情,她唯有点头,虽然她心里更想回家见一见父母双亲。
顾珩是男人,见过顾老太太之后,就出了后院,去见他父亲兄弟。
江妙云留下与她们闲话,老太太一一给她介绍府中女眷,嫡长子是世子,将来承袭侯爵,媳妇李氏;老二是庶出,媳妇陈氏。可能是因为庶出的关系,不比李氏的神气劲,陈氏在李氏跟前卑微如婢女,连眉梢都是下垂的。
顾珩是幼子,官却做的最大,江妙云心想,他先前官至丞相,想来她生前在这侯府中的日子过的应该也不比李氏差。
他上头有两个姐姐,都已出嫁,下面就只有一个庶出的妹妹,名唤丽珠,显然没什么存在感,柔柔弱弱的缩在一角同她打了个招呼。
顾老太太拉着她闲聊了一会儿,便说:“你一路舟车劳顿,我不便再留你说话,先好生休息着,晚上团圆家宴乡君不必见外,还请一同热闹热闹。”
江妙云起身致谢,“多谢老夫人款待。”
顾老太慈眉善目的点了点头,便对下首的李氏道:“大郎媳妇,白乡君一路舟车劳顿,你亲自送她去香雪园休息,看看还有什么缺的一一添置上。”
李氏笑道:“请老太太放心。”说着便热情的上来挽住了她的手。
待江妙云一走,顾老太便叫众人都散了,只留下林氏说体己话。
林氏亲自上前奉了一盏茶,顾老太轻抿了一口,说:“你坐吧。”
林氏在下首悠悠坐下,等着她开口。
顾老太挥退捶腿的小丫鬟,说:“这位白姑娘还未出阁便跟着三郎,我觉着似有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