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小酒馆里,醉眼朦胧的谢飞飞同学此刻正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抱着桌脚,脸颊贴在上面,喃喃自语,一边说一边哭,引得周遭食客频频回头看热闹,不时笑几声。
南风无语望天花板,这么多年了,谢飞飞只要一喝醉就逮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抱着哭诉的毛病,真是一点也没变。大学时,她陪她喝过一次酒,她喝酒的架势又凶又急,自然就醉了。她去个洗手间,回来就看见谢飞飞坐到地上去了,抱着个垃圾桶在那大哭呢。
她叹口气,让酒馆老板娘帮忙把谢飞飞架到肩膀上,半拖着走出去。巷子狭窄,谢飞飞的车没开进来,醉成这样,别指望问出停车地点,南风扶着她到大马路上去打车。
在外面被冷风一吹,谢飞飞清醒了一些,出租车上,她抱着南风的腰,仰着头,哭着一遍又一遍地问她:“我真的很差劲吗?真的很差劲吗……我爱了他那么多年,我对他那么好,为什么他就是不喜欢我呢……”
又是为了周扬!
南风咬牙,当年她醉酒抱着垃圾桶痛哭,也是为了这个男人!她真的很想痛骂谢飞飞,可见她哭得这么伤心,像个不知所措绝望的傻孩子,她心疼已大过生气。伸手揽紧谢飞飞,轻轻拍她的背,“不是的,你很好,你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姑娘。”
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是他不懂得欣赏。
谢飞飞又晕乎乎地睡了过去,脸颊上还挂着泪痕,南风伸手轻轻帮她拭去,凉凉的,她的指尖似乎都感觉到苦涩的味道。
如果爱情以味道划分,单恋,大概是最苦涩的那一种。
给谢飞飞脱掉外套时,发觉她长款大衣里面只穿了一件礼服裙,火红色,衬着她似雪肌肤,艳丽而性感。南风愣了愣,想起下午她差人送礼服给自己时的那个电话,她充满期待地说,我挑了件好sex的礼服,他会不会被我迷得立即对我告白哇!说着自己先笑起来。
南风摇了摇头,轻喃,真傻啊你!伸手帮谢飞飞盖好被子,关灯,出门。
这一天,折腾得够累,很疲惫,南风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想着,谢飞飞跟周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她买醉痛哭。随即又想到了傅希境,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该怎么办?
天快亮时,她终于迷迷糊糊地睡过去,脑海里想着:明天就去辞职!
第二天起床,谢飞飞已经走了。餐桌上摆着现磨豆浆、吐司与果酱,杯子下压着一张便签条,谢飞飞潦草狂野的字迹:南风,宿醉难受没胃口,你一个人也要乖乖吃早餐喔。p。s。这几天我外地出差,不用等我。
南风微笑,这就是谢飞飞,再难过,也总不忘照顾到她。
到公司第一件事,南风就开始写辞职报告,打印出来去找人事经理,经理像是早已预料到似的,半点惊讶也没有,只说,总裁助理的辞职报告得总裁亲批。
南风恶狠狠地瞪着空荡荡的总裁室,傅希境一定是故意的!
一连三天,傅希境都没有来公司。
周五,他终于出现了。
南风抓起化妆包,走进洗手间。
镜子中的人哪怕化了淡妆,脸色看起来依旧不太好,尤其是眼周围,淡淡的乌青,失眠的代价,这几天她一直睡不好。
掏出蜜粉,轻扫眼周,扫了三遍,才将那乌青遮得淡去许多,又补了遍唇膏,她特意带了支复古红口红,衬得嘴唇红艳艳的,气色总算显得精神一点。
她深深呼吸一口气,拍了拍脸颊,在心里对自己说:别怕,南风。
转身,出洗手间,径直朝总裁室走去。
抬手敲门时,她发觉自己的手颤了颤,她用左手握住自己的右手,闭了闭眼,片刻,她敲门,里面传来一句“请进”。
推开门,傅希境正在讲电话,见了她,抬了抬手,示意她稍等。他讲着电话,眼神却放在她身上,审视般扫了她一圈,眉头微蹙。
一分钟后,他挂掉电话,看着她的嘴唇说:“这个颜色不适合你。”
啥?
南风原本紧绷的神经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咔嚓”一下割断,要等好一会才明白他指的是口红的颜色。
她忽然生出深深的无力感。
还是将手中信封递了过去,毕恭毕敬的模样:“傅总,我打算辞职。这是我的辞职报告。”
傅希境没接,身体靠向椅背,双手交握,神色未变,轻飘飘地说:“理由。”
南风睁眼说瞎话:“我觉得自己能力有限,不足以胜任这个职位,压力太大。”
“哦。”傅希境神色还是淡淡的,交握的双手分开,右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每叩一下南风的心就紧一下。
片刻他才又开口:“季小姐,你想清楚了?”
南风郑重点头。
傅希境直起身子,伸手取过座机拨内线:“林特助,帮我联系秦律师,让他马上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