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奚到了秦国,秦穆公一看他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心中有点失望,便问:“先生今年高寿?”
百里奚说:“七十岁。”
秦穆公说:“可惜哇,有点老了。”
百里奚说:“姜太公八十了还能帮助周武王得天下。主公要是叫我去打虎,我肯定是不行了。要是叫我坐下来商议国家大事,我比姜太公还小了十岁。”
秦穆公一听这话,觉得百里奚虽然年高,但却反应机敏,而且出言不凡,颇有世外高人之风。秦穆公来了兴趣,他尊敬的请百里奚就坐。然后两人开始长谈。
百里奚本是饱读诗书的,这些年游走于列国之间,对中原主要诸侯国的政治、经济、民情,乃至军事情况都有所了解。加之,他心中始终抱着一个做官的念头,每到一国,他都刻意留心,甚至打听该国之情况,由此积累了丰厚的考察经验。他谈起列国的政治得失、军事成败简直如数家珍。秦穆公越听越兴奋。两人一直谈到日暮黄昏。秦穆公意犹未尽,叫百里奚明日再谈。就这样,他们一连谈了三天。最后,秦穆公断定百里奚确实是个见多识广、不可多得的人才。
到了第三日谈完,秦穆公当场说:“先生半生游历,对列国的情况了如指掌。见识非同一般。就我朝看来,能够与先生相比的人寥寥无几。还有,先生关于治国安邦的想法,与寡人颇有共识。我秦国地处偏僻西北,正需要先生这样的能人。寡人恳请先生做秦国宰相。先生意下如何?”
百里奚捋了一下胡须说:“我有个朋友,名叫蹇叔,这个人的本领在我之上。主公既是延揽天下人才,何不请他来助?若能得到此人相助,那将是如虎添翼。”
秦穆公听说百里奚背后还有高人,十分感兴趣。他当即叫百里奚写了封信,派公子絷带着信去鹿鸣村,请蹇叔出山。
公子絷扮做商人,只带两个随从去了宋国。
他们辗转时日,来到了鹿鸣村。只见此村藏于两山之间,从峡口进入,豁然开朗。山谷中有平坦田地,庄稼长势良好,东一块,西一片,皆是绿油油生机勃勃的。一条小溪从山脚下流过,水色清澈,可见水底黄沙。公子絷和手下奔到溪边,掬水而饮,味甘而冽。公子絷禁不住赞道:“好水。”
他蹲在水边,举目四顾,见农舍多在山边,皆是土墙茅草,绿树环绕,若隐若现。整个山谷与村落构成一副美丽而宁静的画面。公子絷自言自语说:“此处叫做鹿鸣村,难道真有鹿鸣于山间?”
公子絷的一个手下说:“将军,咱们还是赶紧找人吧。”
公子絷嘲笑道:“此乃神仙之境,你竟毫无感受。难怪之能当差。”
手下人说:“将军,我就是当差的,我只想差事。”
两人正说着话,就看到远远的走来两人。公子絷等人赶忙起身,等来人走近。
来的是两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走到近前,公子絷一看,皆是浓眉大眼、面色红润的俊朗后生。公子絷先拱手行礼,然后问路:
“两位公子,请问这鹿鸣村有个叫做蹇叔的人吗?”
“你们是什么人?”
“我等是秦国商人。受朋友之托,送一封书信给蹇叔。请问两位公子怎么称呼?”
“客官,别叫我们公子,我们就是村野农夫。我叫白乙丙。这个是我兄弟,叫做西乞术。”其中一个后生说。
“那么,你们可认得蹇叔嘛?”
白乙丙笑道:“你问的正好,蹇叔即是家父。跟我走,我带你们去。”说着,他又对身边的西乞术说:“你先回去,告诉父亲,说有客人来访。”
那西乞术答应一声,扛着锄头,飞也似的先走了。这边,白乙丙陪着公子絷等人慢慢跟来。
一行人走出一里路,来到村子的西头,在一处松竹环合之地,沿石级而上,就来到了一处柴门之前。公子絷探头一望,见院落宽敞,干干净净。白乙丙一边开门,一边说:“这就是鄙舍了。”
蹇叔从屋里迎了出来。只见他高额瘦脸,花白眉,细长眼,目光炯炯,挺拔的鼻梁下,一撇八字须盖着嘴唇,颌下是一部浓密的略显花白的长须。看上去颇有飘然之感。騫叔快步上前,拱手说:“今晨有小鸟落于屋檐,我猜想定有喜事。果然有贵客临门。请!”
公子絷还了礼,寒暄着进了堂屋。落座之后,自报家门,然后掏出百里奚的信。并说道:“百里奚深得秦王赏识。秦王欲加重用,而百里奚却隆重推荐了您老。”
蹇叔摆手说:“将军请稍坐,待我阅信之后再说。”
旁边的白乙丙兄弟听说公子絷一行是来请蹇叔做官的,早就心驰神往。西乞术此时已经从地里摘了几个甜瓜,在厨房里收拾整齐,端了上来。公子絷等人正好口渴,一边吃瓜,一边等蹇叔看信。
蹇叔看了信,毫无兴奋之色。他微微晃了一下脑袋说:“如今天下纷乱,我已年老,无心功名,就不想介入乱世了。请将军回去转告百里奚,我领了他的美意。请他好自为之吧。”
白乙丙一听这话,当即放下手里的瓜,就要开口。蹇叔眼快,双目一横,白乙丙立刻闭嘴。
公子絷急中生智,劝道:“您老要是不去,恐怕百里奚也不愿意待在秦国了。百里奚是您老的朋友,他奔波半世,如今总算找到一个明主,您老要是不帮他,那他就难有出头之日了。”
白乙丙终于忍不住说:“父亲,我早听你说过,秦王雄才大略,必成气候。这是多好的机会啊。何况百里叔叔已经在秦国了。”
西乞术也说:“父亲,你教我们兵法,又教我们武艺。我兄弟俩练就了一身本事,迟早也要出山的。老是窝在这鹿鸣村,这身本事练来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