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路旁的树上,眉眼如画的少年跨坐在粗壮的枝上,双腿修长笔直,一只半弯着踏在树枝上面,还有一条腿悠闲地耷拉下来,月白长衫,腰间细长的红绸腰带顺着腿部线条垂落,上面缀着精致的流苏,扑面而来的侠气,恰到好处的风流。
连江月不禁多看了那少年几眼,越看越觉得熟悉。
这不就是那晚在高空之上和她对视的男子吗?
虽然当时是夜晚,距离也不近,但是月光下他的面容还是能看个大概,只是不想如今这般清晰罢了。
这小男孩长得还挺水灵,连江月看着他,有些失神。
记忆里的与魔物对抗的画面再次浮现。
青黄魔物骤然发狂,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往一众弟子那里冲,一个巨大的红色屏障原本将它困在方寸之地,此时竟然被撞出了一道道裂纹。
那怪物脖颈上的金色链条若隐若现,这是玉净宗为此次剿兽行动特意翻出的金丝绞,魔物每挣扎一下,愈发束紧一分,但它还是不住地撞着那屏障。那红色屏障原本是阵宗设下的血祭阵,以一众修士的血为诱饵,将那魔兽吸引过来,再排开阵法将其困住。
“这魔兽不知是发了什么狂,不知死活的往这边撞,这阵法要破了!”连江月听见一个守阵的弟子撕心裂肺地大叫着,周围还有其他弟子在同魔兽其他的小喽啰对峙,
而那魔兽用自己坚硬的触角撞击的地方,正是连江月所在的方向。
她呆怔了,有远古的声音在遥遥召唤她,魂魄在颤抖,她听到自己身体脉络里的血液叫嚣着,滋滋作响。
那魔兽终于冲出了所谓的血祭阵,原本守在阵法四周的弟子都被震出几米远,硕大的魔掌一挥,几名弟子被一阵邪风扫开。那魔兽缓缓朝连江月走过来,正是这少年踏剑腾空而起,指挥着底下众人:“剑修弟子,随我来!”之后呢,之后她也不清楚了。
卫如衡知道,千钧一发之际他率领众剑修以灵力铸剑,连同阵宗弟子迅速摆阵,青黄怪物破阵已经耗费了好大气力,现在也是精疲力竭。当下它便动弹不得,那把以巨大灵力凝成的剑直直劈下,插入那魔物的最柔软的颈侧,漆黑如墨的血喷薄而出,化作无数丝丝缕缕的雨滴落下来,魔气在空中升腾,而连江月——我们的主角,早在魔物冲出屏障的时候就不省人事了。
卫如衡同样对眼前的女子充满了好奇,这种好奇不是男人对女人的好奇,是对未知秘密的好奇。那魔物死前望着连江月的方向,痴痴地叫了一句“主人”,深绿色眼角处那滴混浊的泪刺伤了他。
他很惊谔,随即又疑惑,原来魔物也是会有灵智的吗?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返回宗门的途中,他偷偷问身旁的人刚刚斩杀魔物的时候可否听到什么声音,得到的答案却都是否定。
面前的少女作男子装扮,少了女子的娇美,却添了几分清冷。
她眼睛里没有初见时的漠然,反而多了赤裸裸的打量。
这打量过于直白,哪怕是他这般见过众多血光剑影的人,此刻被盯的也有些不好意思,他轻轻咳了一声,连江月很快也回过神来,双手抱拳道:“这位兄台说得好啊!在下实在是佩服。”
这豪迈的架势像是要同他结拜,卫如衡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连江月看着沉默的男子,还在疑惑是不是自己的礼行的不对?
是左手在上还是右手在上来着?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还是先把老伯带回家吧,这林中,哪怕李老伯说不是那般危险,但也绝不是应该久待之地。
连江月直起身子,对着那少年请求道:“这位道友,可否搭把手把这老伯送回前面的村子?”
说起来也挺不好意思,自己虽然是做男子装扮,但是力气实在是小,背不动老人。这李伯也是善解人意,一路上除了让自己搀扶着,也没提什么过多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