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刑瞳坐镇,他一天不死,这刑家就可以为所欲为……”闾天禄也叹了口气,“最重要的,那犀照剑可有踪影?”
“阿弥陀佛,父亲,那犀照剑想来是被刑瞳带走了,没能留在晋州。”
“这样,真是可惜了。不过也是,毕竟是世间难寻的柄神兵利器,刑瞳又怎么会留在晋州。”
闾天禄摇了摇头,挥了挥手示意德玄暂时出去,自己则坐在了孙少芳身边。
“少芳,或许你不认识我闾天禄,但至少你还认识梁大夫。听我一句劝,重新振作起来吧。”
可孙少芳不仅毫无反应,面色僵硬,反而将头埋得更深了。
闾天禄沉吟片刻,最终无奈叹气。
“罢了,我知道你此时心如死灰,对世间再无留恋,但如果报仇这条路能让你重新振作,我可以指引你去寻找报仇的法门。”
“如何?”
孙少芳难得抬起头,嘶哑地问道。
“其实想敌过刑瞳也不难,前提是你要能踏入窥天境。”闾天禄目光如炬。
“踏入窥天境?”孙少芳不禁苦笑,“我爷爷用了七十余年才踏入窥天境,你让我以二十岁的年纪,踏入窥天境?莫不是你身为药王,炼有什么神丹仙药可以助我?”
“这……要说能短暂增强些内功心法的丹药倒是不少,但是能助你突破窥天境的这种神丹仙药倒确实没有,世间恐怕没有这种好事,”闾天禄挠了挠头,“不过孙少芳,你对于窥天境有所误会。其实踏入窥天境和年龄并没有什么干系,它更看重的是对自身武学的悟性。以自身武学之境界窥得天道一隅,是谓窥天。人一旦踏入其中,则武功修为暴涨。有道是窥天之下皆蝼蚁,就是这个意思。”
“说到底,如何才能踏入?”
“这个吗……呵呵……”闾天禄老脸一红,“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老夫毕竟是个大夫,术业有专攻,这武学之道,肯定是差了一些,你也不要太强人所难。”
“那说了岂不是白说?”闻听此言,孙少芳顿时转过身,不再搭理闾天禄。
“不过你先别着急,孙少芳,虽然我不知道如何让‘别人’踏入窥天境,但至少我知道如何让‘你’踏入窥天境。”
闾天禄这意味深长地话语让孙少芳瞬间蹙起了眉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作让我踏入窥天境?”
孙少芳转过身,望着的闾天禄追问道。
“呵呵,你可知道毒魔封天音?”
“毒魔封天音?这我自然知道,他是我太爷爷孙淼的师父,也是我孙家武功的起源。我们家祖传的饮鸩剑当年就是他的兵器,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没错,这毒魔封天音,当年可谓天纵奇才,不过二十余岁就踏入窥天境,四十余岁已是窥天境巅峰,如若不是老年出现了些悲剧导致得罪了三圣地,逼得三位圣君用出混元三圣阵将其诛杀,今日也必定是称雄一方的霸主。此事家喻户晓,你更是应该知道。”
孙少芳点点头,他虽说从未见过封天音,但这个名讳他早已听家里人说过无数次,此时听闾天禄描述,脑海中也是浮现出一位绝世天骄的身姿。
“这一切说来话长,我先给你讲一段往事吧,孙少芳。”
此时的小屋内,宁静安谧,一盏油灯火苗稀疏,在夜间微冷的细碎流风中摇曳不止。
“这毒魔封天音,当年收了一男一女两位徒弟,男的叫孙淼,就是你爷爷孙无言的父亲,女的叫苗丹,是滇州五毒教的师祖。那一年我八岁,上山采药时不甚跌入悬崖,摔断了腿脚,本是必死无疑,可孙淼恰好路过,救了我一命,我便记在了心里。他对我来说,亦父亦师亦友,我们一起度过了很多年。他那时年岁已经大了,连孙无言都已经十七八岁,可家族事业、武功名望一直没什么起色,于是有一天,他拜了比他小二十多岁的毒魔封天音为师。但你有所不知,我与那毒魔封天音,有不共戴天之仇。当年他不知因何原因,将我闾家村整整三十六户人家尽数杀死,其中也包括我的亲生父母和兄弟姐妹。但他却唯独没有杀我,留我一人苟活在世,受尽折磨。老夫当时就发誓,竭此一生都要与此人抗争,哪怕我武功不如他,没办法杀他,我也要在解毒的领域超越他!他要毒死一人,我便救活一人!”
闾天禄的故事虽然简短,但蕴含了他一生的悲苦,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激动,孙少芳心下戚戚,并没有说什么。
“因为这件事,我和孙淼的关系变得非常差,最终恩断义绝,分道扬镳。我自始至终都不能原谅他拜我仇人为师这件事。直到有一天,封天音死了,孙淼也死了,我才终于卸下了心头重负,藏在你们孙家。我觉得至少孙无言是无辜的,孙家是无辜的,我想还孙淼这个人情。”
“所以你才……原来是这样。”
孙少芳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闾天禄会救他。
“我知道当年孙淼拜封天音为师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孙无言,为了孙家的未来着想,但无论如何,他还是背叛了我,我没办法原谅他,”闾天禄摇着头,神色逐渐恢复了平静,“此时故人已逝,我也年岁大了,这过往的一切,就如同那晨间雾霭,早该随风散了。但至少你在孙家这些年,在你身上,我还能看见希望。”
闾天禄的一番自白让孙少芳听得内心愈发沉重,随即岔开话题,“此事与踏入窥天境又有什么关系?”
“哦,呵呵,跑题了,跑题了,说窥天境的事,”闾天禄一笑,“这孙淼,当年看中了封天音的一身内功与外功,跟着封天音学习了封天决和封天剑法,在封天音死后,也如愿以偿地继承了至宝神兵饮鸩剑,至于三圣地为什么没有把饮鸩剑抢走,我倒是不得而知。而苗丹,则是看中了封天音的一身毒功,习得了封天音制毒练毒的本事。五毒教你应该知道,不用我更多解释。”
孙少芳点点头,他大哥东门璇当年身中的五毒化尸散,就是出自五毒教,他自然知道。
“当年毒魔封天音死后,苗丹就返回了大理,创建了五毒教。巧合的是,当年毒魔封天音,也是在大理城外的荒郊突破的窥天境,就在这五毒教守护的苗家圣地里。”
至此孙少芳终于是听懂了一些,“你的意思是说,当年我太爷爷孙淼和苗丹,各学了一半封天音的武功,这就是为什么我爷爷如此年龄才突破窥天境的原因?因为他追寻的这条武功之道并不完整,只能靠他自己摸索,所以才如此艰难。而另一半,则在这五毒教?”
“不不不,你误会了,不是这么简单,孙少芳,你就从来没有想过这饮鸩剑究竟是从何而来?封天音的一身绝学,又是从何处习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