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师不利,出师不利,早知这何大人是个路窄的冤家,他就不跟王爷闹这一遭了。
本就没指望在教坊司能打探出什么,十年的悬案,刑部都追查不到的人,岂是这些昏庸之流会知晓的。
他逃也似的拉着段景忱离开了,受了一通惊吓,临走时倒还没忘了此行的正事,将藏于袖口的信函递给了暗桩,晏林军一事事关重大,他得如实禀报。
马车前行,他掀开帘子往后头看了看,教坊司门口,那乔装成乞丐的暗桩已经拿着他的信离开了。
他今日乔装打扮跟何暮川喝酒,一半的缘由,是碰碰运气,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真的打探出什么呢,另一半缘由,则纯属心血来潮瞎胡闹。
还有便是,他本想着穿上裙装,借打探消息的名义哄王爷开心的,怎料还叫那何大人给缠上了,真是生气。
他这头内心戏十足,段景忱却不知他一番胡来是为何,更不知他是如何想出这种馊主意打探消息的,只知他一身浪荡装扮,跟旁人打情骂俏,眉来眼去,即便是做戏,也实在叫人忍无可忍。
此刻,马车摇晃着,两人罕见的单独相处时这么规矩,各坐在一边,段景忱一瞬不瞬盯着他,什么也不用讲,那眼睛里全是怒火。
他面纱还在脸上遮着,露着一双媚眼,随意望向何处都是风情万种,此刻他正掀着帘子,依依不舍地往渐远的教坊司看,段景忱看着他那圆乎乎的后脑,怒火逐渐燃到顶峰。
“舍不得走了?”
“什么?”他把目光从车外收回来了,端正身子。
“跟他如何相识的?”段景忱问。
“谁?”他反应了一会儿,道:“王爷是问何大人?我与他只那夜在宫宴上见过一次。”
只见过一次,便如此熟识,乔装成这副样子,也能一眼认出他是谁,只见过一次,便念念不忘,日日去教坊司,就为了等他再出现?
段景忱控制着呼吸,语气凶得可怕:“把面纱摘下来与我说话。”
面纱?
他都差点忘了自己还穿着衣裙了。
“哦。”抬起手,他自一侧鬓边摘下薄纱。
未施脂粉的一张脸,干干净净,多一分则妖,少一分则黛,华丽衣衫下,是恰到好处的风情。
段景忱愠怒的眼底忽而闪过一丝其他的情绪。
说不清道不明,似乎就是,忽然间,没那么生气了。
他表现得极是乖巧,摘下面纱后,又与段景忱重新说了一次:“我跟那位何大人不相识。”
“他方才说,在母妃寿宴上,对你一见倾心。”
“我可不曾倾心于他哦。”他摆着手,赶紧撇清关系,生怕段景忱不信,:“贵妃寿宴那晚,我人在哪里,都做了什么,王爷你可是最清楚的,除了王爷,我未曾与旁人单独见过。”
御花园偷欢偷得难舍难分,他哪有闲情看别人。
那晚场景霎然浮现在段景忱眼前,想到那时画面,怒气似乎又消散了几分,他却还是不肯这么轻易放过他,质问道:“只远远见一眼,那人便倾心于你?”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