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日过完,严冬转瞬而逝。
又一年莺飞草长,已经开始习惯,循环往复的,这半载光景的每一天,段景忱夜夜守着一盏孤灯,安静地等待那个人从睡梦中醒来。
等待对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这已经是最容易忍受的煎熬了,只是,可不可以给他一个期限,多久都可以,不要让他一日比一日绝望,不知他要睡到何时,不知他还能不能醒来。
“杀了我。”
“杀了我。”
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反复回荡在段景忱耳畔,该是多么撕心裂肺的痛苦,让他这样能忍痛的人,多一刻也不想活。
“皇上,夜深了,歇息吧。”进来挑烛的宫人小心劝说。
这都多少时日了,皇上彻夜守着,每夜都要熬到尽头,不肯合眼休息片刻,天一亮便直接去上朝,这么下去身体不是要熬垮了吗。
段景忱看了那宫人一眼,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宫人不敢再多嘴,赶紧低头退下了。
案上的折子早已批阅完了,看看殿外天色,夜还长着。
他拖着疲惫到极致的身体,卧在寝殿门口的躺椅上,小憩片刻。
满月悬天,分外柔美,撒娇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
月亮好看还是我好看?
你。
忱哥哥娶我。
好。
不忍回忆,段景忱闭上了眼睛。
无人知晓,未曾娶妻的皇帝为何会有一方红色盖头。
也无人知道,皇上为何夜夜把那盖头当做宝物一样握在手中。
人间三月,春林初盛。
天气逐渐暖了,皇上近来操劳过度,累坏了身子,总是头疼。
太医来瞧过了,说是心火,没什么能用的方子,只能从日常起居调理,切忌思虑过剩,务必多休息。
宫人将消火的汤药送进殿中,段景忱正坐在案前看北盛送来的信函。
近日边境不太平,与大齐接壤的北盛朝乃是大齐盟国,建交多年,近来北盛屡遭燕召蛮夷侵扰,北盛皇帝亲手书信给段景忱,希望齐朝能够派兵,与北盛一同围剿燕召。
虽大齐也苦燕召久矣,但出兵之事非同小可,段景忱自是不能冒然答应,正忖度着此事,宫人进来禀报:“启禀皇上,礼部柴大人求见。”
一听这名字,段景忱原本冷淡的面色更加阴沉,不必想,也知道柴大人为何来见。
“让他回去,有什么事明日上朝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