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债主之一的刘大爷拄着拐棍儿走到夏晨跟前,叹了口气说道:“小晨啊,你也算是我看着长起来的孩子,今儿咋这么冲动呢?把人打一顿能解决问题的话,你把大家伙儿挨个儿揍一遍得了。”
“刘大爷,您这话说得可亏心了啊,我压根儿就没想动手,是他先对我出的手,我今儿就是废了他,顶多也就算个正当防卫,我横不能站这儿任他打吧?
再者说了,您老几位来要债,那自然是天经地义的,我刚才说过了,我们家欠你们的钱从头到尾就没打算赖过账,但是有话咱不能好好说吗?非要兵合一处将打一家闹得人尽皆知了才好看?这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吗?”
夏晨字字珠玑,句句奔着这伙人的心眼子往里面剜,抢白得大家面红耳赤。
刘大爷也老脸通红,“小晨啊,我们原本没想着一起过来的,可是今儿中午,小波找到我说,你家败了,你爸想逃跑,若是我们不来堵门,你家欠我们的货款我们镚子儿都甭想要回去了。
你也知道,这年头儿挣俩钱儿不容易,担惊受怕的就不说了,谁家里也有个老的少的,多少张嘴等着吃饭呢,现在的钱又毛,我们也是急眼了才……”
夏晨点头,神色凝重,“我理解您的心情,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谁家的日子都不宽裕。不过您也说了,各位都是受了王小波的蛊惑才过来的,那这事儿咱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各位里面请吧,我会给大家伙儿一个交代的。”
老刘叹着气跟随夏晨往院子里走。
债主们一看,得,都进去吧,这事儿想要解决,还真得好好掰扯掰扯。
夏晨扭头儿对几个人说道:“把王小波也一起抬进来,我把丑话搁头里,他跑了,你们这帮人一分钱都甭想拿到。”
几个人立马走上前,把王小波架起来就走,越发觉得这里头透着一股子古怪了。
夏明宇也是叹息不已愁肠百结,最近这段日子更是过得苦不堪言。
好么秧儿的厂子突然就和工程事故联系到一起去了,河南一家钢铁公司建成剪彩,一包钢水正要倾倒却突然卡壳,上百万元的产品全部报废。
后一查,正是因为自个儿厂里提供的低压电器产品质量不过关所导致的。
钢厂领导勃然大怒,先报公安后报工商,最后给质量监督部门打了电话,一层一层往下压,自个儿的厂子就顺利被查封了。
让他更加感到气愤的是,工厂被封后,副厂长老孙和会计刘洁突然消失,等他反应过来一查帐,账面上只剩下110块6毛5了,还特么有零有整的。
要说俩人没做亏心事打死夏明宇都不带信的,不然两人跑什么?
这几天来,他就没断了寻找这俩人的踪迹,但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夏明宇灰心丧气,这才觉得日子没法过了,打算跟老婆离婚。
见债主们暂时被儿子安抚住了,夏明宇松了口气,侧身,让债主同志们先进屋里去。
他对儿子今天的表现刮目相看了,以前这个货可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混账玩意儿,今儿睡了个午觉醒过来,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知道为老爹分忧解难了。
本质上来说,夏明宇还算是个心大量宽的人,看不明白儿子,就先放到了一边。
占地面积三百来平米的大杂院住了九户人家,空间利用得特充分,几块石棉瓦一搭就是个简易厨房,几十块砖一摞就是个杂物间,锅碗瓢勺破花盆尿罐子在小道两侧摆放得整齐有序,诡异,却透出一股子协调性,让你不得不佩服老百姓无穷的创造力。
夏晨家住西厢房,相邻的一间半屋子,一间是老爸和后妈住,剩下半间是夏晨的蜗居。
夏晨把大家请到老爸的居室,这间房被老爸改造成了两个半间,屋子中间拉一道帘儿,里头睡人外头待客。
十几个人进了屋,使逼仄的房间更加拥挤,但这会儿没人在乎这个,把钱要到手最重要。
破沙发上坐不下了,几个人就坐马扎上,没马扎坐了就站着。
夏晨也懒得给这些人沏茶了,一人一碗凉白开,爱喝不喝吧。
夏明宇尴尬万分,掏出烟来撒了一圈儿,嘴里说着对不住对不住,让各位担惊受怕了,都是我的错巴拉巴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