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在奶奶家住了一晚,就睡在以前自己住过的厢房里,却失眠到天亮。
这于他是很少见的,除了妈妈去世的那一年,他的睡眠一向很好。
昨夜钟意翻来覆去了大半夜,烦躁中想去沈西风屋里拿褪黑素。
下了床,他才想起自己不在沈家,而沈西风也不在身旁。
这个认知让他沮丧得更加清醒了。
直到窗外天色发白,钟意才终于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再睁开眼,已经快到中午了。
他出门忘了带充电器,昨晚手机就没电了。
等他找了充电宝充上电,一开机,沈西风的电话就来了。
“你去哪儿了,手机一直关机!我找你了两天了!想要急死我吗?”
沈西风尽量压着情绪说话,可语气里的急切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钟意不由得一皱眉:“怎么,出什么事了?”
“……没事,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沈西风一晚上都没跟钟意说上话,气儿不顺得很,好容易找到人了,一开口又被堵了回来,憋屈得简直想挠墙。
沈西风缓了缓神,尽量温和地问:“你在哪儿啊,没去学校?”
“我在亲戚家。”
钟意抬眼看了看窗外,屋檐下燕子一家正在享用午饭,叽叽喳喳地闹着。
他头昏得难受,揉着眉心缓声道:“没事你就去忙吧,我挂了,下午还要坐车回宁州。”
“别别——才说了几句你就要挂!”
沈西风急得不行,话像连珠炮似地往外蹦:“我现在在去杭州的路上,这边打雷下暴雨,我的行程可能会被延误。本来我是周六中午的飞机回宁州,现在也不知道会不会因天气取消,如果飞机取消了我就坐高铁,杭州没有直达宁州的高铁,我得先去省城,再从那边坐车回来。”
钟意被他绕得头更晕了,好半天才抓住重点:“你不是说周日才回来吗?干嘛那么赶非要周六回?有什么急事吗?”
此话一出,对面沉默了数秒,而且才听到一个斩钉截铁的声音回道:“有,很急,没有比它更急的事。你周六在哪儿?”
“在家吧,”钟意也没多想,顺口叮咛道:“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每天跑一个城市也够累的。”
沈西风提醒道:“行,我知道了。你带上充电宝啊,别又把手机弄没电了!”
挂了电话,钟意振作精神,收拾好东西,再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压在书桌的台灯下。
做完这些,他推开门,走进院子,就见杏花在风中轻摆。
姑姑在厨房里忙活,奶奶依然安静地坐在屋檐下晒太阳,这院子里的时光像被冻在了某个时间夹缝里,安静又悠长。
钟意站在一边静静地看了会儿,转身,悄然离去。
*
另一边的省际高速公路上,一辆黑色的奥迪在冒雨疾驰。
坐在后排的景明初扯了扯衬衣领口,皱着眉问沈西风:“你周六有什么事?谁允许你中午就跑了?晚上不还有酒会吗,我都来了你还敢跑?”
沈西风把电话往旁边一丢,舒舒服服地靠上椅背,斜着眼冲景明初笑:“就因为看到你来了,我才敢跑。之前就听说这部电影会有新鲜资本注入,没想到吃螃蟹的会是‘若和’,更没想到,景家派了你过来。”
说着,沈西风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一身正装的景明初,扬了扬眉道:“不错啊,穿上正装挺人五人六儿的啊,你爸不是说大学毕业前不会强迫你做生意吗,怎么改口了?”
“五千万都没有,算什么做生意。”景明初哼道。
景明初也是180以上的大高个,裹在高定西服里,浑身哪哪儿都不舒服。
当然,最让他不舒服的,是这次来南京的原因。
窗外的暴雨刷刷地冲洗着车身,打开冷气的车厢里也浸着些湿意。
反正也没外人,景明初索性脱了外套,又解开衣领跟袖口的衣扣,这才舒服了。
他伸手捋了捋造型师吹出来的发型,翘起二郎腿,抖着脚跟沈西风唠嗑。
“上回飙车那次,得亏你小子早走了,后来二乔的车撞上护栏,摔了个半死。救护车警车都来了,我爸铁青着脸把我提溜回去,差点就是一顿暴打。还是我姐给拦下了,说我大了,分点事儿给我,就没精力再淘了。
“于是他们给我了三个项目,我一看这电影是你接的,当然二话不说就选了这个。我也就是过来见见人,给给钱,打通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