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沢心里一惊,外套都没穿。穿着单薄的t恤就跑下楼。
钟栀把车子骑得飞快,像她疯涨杂草的内心。冰凉的风刮在脸上,每一帧都让她无比的清醒。周沢追到楼下只能看到远方路灯下面红色的自行车飞驰而过。跨坐在自行车上的少女一头头发早已过肩。与钟栀冷漠的侧脸一起,一闪而过。
周沢大概知道钟栀为什么回来,但他不懂她回来为什么不见他。跨上自行车就追上来。
二月依旧很冷,跟南城每一个寒冬一样冷。不下雪之后,南城就开始经常下雨。南方多雨水,钟栀一直都很清楚。骑到快到小区的时候,天忽然下起连绵细雨。夹杂着斜风把冰凉的雨水吹到脸上,凉到了钟栀的心里。深吸一口气,她把车停到小区外面的车棚。
啪嗒一声锁车的声音在寂静的郊外特别清晰,钟栀搓了搓冻得发僵的脸颊。转身往小区走。
楼道下面的路灯线路接触不良,时亮时不亮。那路灯下面似乎站着一个人影,正抬头看着她房间的方向。钟栀没有注意,她坐在写字桌前呆呆地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她以后再也不要发散不必要的同情心。
有的人,不值得。不需要她多余的关心,他自己其实就可以很好。
周沢抬头看着老旧楼房四楼一个亮着鹅黄色台灯的房间,t恤被雨淋湿了。贴在身上,冻得脸发青。他好似没有知觉,盯着手机里钟栀的号码,最终没有拨出去。
这一天,钟栀写题写到凌晨,才揉了揉肩膀站起来。房东太太夜里起来上厕所看到她房间的灯还亮着,过来敲了敲门提醒她,钟栀才关了灯睡觉。
晚上她梦到了妈妈,昏暗的房间里,妈妈那双明亮的眼睛:“只有栀栀像我,是我的孩子。”
灰色的天空,潮湿的山间雾气。连绵不绝的雨和刺鼻的霉味儿。钟栀睁开眼的时候天还没亮,床头的脑中刚过五点。她昨晚两点半睡的,才过了两个半小时。眼睛干涩的仿佛眼珠随时爆裂,但是大脑非常的清醒。钟栀爬起来倒了一杯水,慢慢地喝着,所有的情绪恢复平静。
照常吃早饭,背英语,骑车上学。
到班级的时候,发现岳林夕殷时屿他们同时给她分享了一条新闻链接。钟栀的自制力一向很绝,上学期间不看任何跟学习无关的事。就算看到了,她也可以控制着不点开。
昨晚没睡好,钟栀今天的精神状态有点差。上了两节课,第二节课中间休息,没控制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苏清嘉看她眼下青黑的影子,翻书都小声了很多。
前排叶琴云没忍住,扭过头来小声地说话:“钟栀是不是住在兰川路?”
苏清嘉一愣,压低了声音:“不知道啊。怎么了?”
“你没看今天的新闻吗?”叶琴云瞥了眼睡熟的钟栀,憋不住说,“兰川路昨天晚上有个女生出去倒垃圾被刀捅了。到现在犯人还没抓到。”
苏清嘉掏出手机看了下今天的新闻。果然看到南城日报报道,昨天晚上九点四十分,有个女的在兰川路花园小区被人给捅了。人现在在重症监护室。警方询问了被害人家属,被害人只是个学生。平时社交简单,也没有仇家。很可能是遭遇了变态。
“钟栀住花园小区吗?”苏清嘉虽然跟钟栀挺熟,但没有去过钟栀的住处。
他不知道,叶琴云就更不知道了。
一天钟栀都有点不在状态,好几次上课时间她目光不自觉地盯着一个点开始模糊,耳边的声音就好像远去了。等她再次清晰地听到声音,已经十几分钟过去。钟栀捏了捏酸胀的鼻梁,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她午饭都没有吃,趴在桌子上睡到了下午上课。
再次醒来,不仅脑袋没有清醒点,甚至鼻子都开始堵。
老师也看出她不在状态,下课的时候让她去医务室一趟。钟栀感觉这样下去也确实是在浪费时间,就没有再坚持,乖巧地去了医务室。
果然下去,她发起了烧。
钟栀从小身体就很好,一直很少生病。但是一生病就来势汹汹,烧得神志不清。
在医务室挂了三瓶点滴,挂到四点才把烧给退下来。医务室老师直接给杨老师打了电话。杨老师态度强硬地批了钟栀的假,让她身体好了再来上课。
“高三后半学期都是在复习讲卷子,没有新内容上。你的试卷我叫苏清嘉给你留了,你在家里做也是一样的。”杨老师相信钟栀的自学能力,也相信她的自制力,“有不会的,微信或者电话给授课老师。老师们都很乐意给你们讲题的。”
钟栀放下心,车都没骑,乖乖地回家休息了。
昏昏沉沉地回到家,她把书包往书桌上一放,爬到床上就睡着了。
再次睁开眼,已经晚上九点多。床头的闹钟滴答滴答的走着,屋里一片漆黑。隔壁的房东老太太早就睡了。房子里静悄悄的。老太太孤寡一个人平时很节俭,屋里大多时候不点灯。平时钟栀点灯的时间长一点,她也会提醒她。
钟栀拖着沉重的步子摸黑到厨房,天然气被拧上了。一是老太太很有安全意识,平时一做完饭就会关掉气阀。二老太太也有点抠,总觉得阀门不关会漏气。钟栀头昏脑涨的,手也没力气,懒得拧。
她倒了杯水,吃了感冒药。又回房间套上厚重的棉袄出门去买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