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她是不是只要脱离了贾府,就可以保全?如果是这样,我忍痛舍弃她的决定,是对,是对的。”
宝玉正呆想着,袭人缓缓行至背后为他披上一件大红猩猩毯子,说道:“怎么冷的天,二爷还是进屋去坐吧?”宝玉摇头抿嘴道:“我想在这里呆一会,你自己先进去吧。”宝玉说着又仰望了一回,那个遥远而又空荡的天空心里凉凉的。回首间不觉才想起湘云妹妹如今还不知道如何了,定是受了不少苦了。想着心里倒难受了一回,一颗颗热泪从眼眶里夺出。重拍了一下脑袋泣道:“我真是没用,没能保住湘云妹妹,也不能把林妹妹留在自己身边!”袭人见宝玉这样,忙上前去阻止:“二爷,你这是在做什么啊?”宝玉的手腕被袭人紧紧抓住,宝玉反手握住袭人的手,满眼含泪道:“袭人,你说,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你说!”袭人被眼前这个宝玉吓住了,她一脸慌了不知所措。见宝玉又激动地拍着脑袋,她忙去伸手拉住,一时不知道哪里来的伤心,也哭了起来道:“不,我从来都不觉得二爷没用,从来都没有怎么认为!”宝玉微扬着嘴角,眼里从眼角顺着流下直至脸颊:“不,你骗我,连你也在骗我!”宝玉缓缓地蹲下,哭的声嘶力竭。他是该好好发泄一下了,从黛玉结婚地那一瞬间起他就觉得心里压着一块大石,让他很累,很想爆发,很想休息。
袭人也顺着宝玉缓缓蹲下,两个人相视泪眼无语凝噎。接下来宝玉说的话,袭人一句也没听明白,只听他说道:“我以前读书的时候看《红楼梦》,我觉得里边的宝玉好没用,什么都改变不了,他只能接受,只能认同,只能当一只木偶一样受着细线的操控受着别人的操控,甚至觉得无能。可我,可我现在明白了,懂了。他的人微言轻,他的无可奈何,我才明白以往的我多么傻多么不理解。”说着宝玉仰天长嚎叫了一阵,眼里充满了泪,整个人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他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怡红院,叫人听了心里凉凉的,还有一阵阵的悲痛感袭来。
袭人握住宝玉的手,虽然她不明白宝玉在说些什么,但她似乎明白了他的痛苦以及难过。她轻轻地伸手去帮着宝玉擦拭着眼角的泪痕,像一个姐姐一样或者更像一个慈祥的母亲一般。宝玉感受着她柔软如棉花一般的手,他疼痛的心得到了暂时的慰藉。他的眼角仍然在流着泪,眼前出现了黛玉的幻想,她正对着自己笑,一直露出很深很深的笑容。宝玉伸出手去,却触碰到了一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
仔细睁眼一瞧袭人的脸,宝玉忙抽回自己的手,尴尬地看了看忙起身自己擦拭泪痕道:“我们都进去吧!”宝玉和袭人前后行着,这一夜的发泄让袭人彻底了解了宝玉的心,也明白他在想什么。故在心里暗暗想定了一个主意,待服侍宝玉睡下后自己躺回外间的床后暗暗琢磨明日如何去回王夫人。
次日一早宝玉醒来便去里间的抽屉里取了一些银两,裹起来匆匆忙忙一路出了角门唤来了茗烟也不吩咐什么,茗烟习惯地去牵来了马匹两个人一路驰聘而去。这里袭人正一路往王夫人处来,说了昨天晚上的事情,说的王夫人好一阵心疼。袭人又说道:“我想,我想二爷也大了是不是,是不是该给他定了大事,也好定了他的心?”王夫人一定忙转愁为笑道:“我的儿,倒是你心细想着了,你不提我倒是忘了,这事我记心里了,日后我定有算计,你且先回去好生伺候着。”袭人听了王夫人的夸奖,心里也乐滋滋的见王夫人说了,便退身出了门来一路往返怡红院去。
茗烟,你快些我们定要在日落之前找到湘云妹妹!宝玉在前头骑着马回头对落在后头的茗烟喊道。茗烟一听,忙加了几鞭子赶了上来:“二爷这次出来却原来有这等大事要办。”
宝玉道:“既知道,就快些!”
宝玉和茗烟每至一处花船便故意装成纨绔子弟模样说是使银子来寻来子的,一上了花船便急急寻人,如此这般数十次,行了半个城上了几十艘花船,说了不知道多少次好话使了不知道多少银子,只瞧着一包裹的银子一点一点少了。正当宝玉和茗烟垂头丧气正备打道回府等择别日再来寻,正这时的湖中央又有一艘花船缓缓划来。宝玉瞧了倒没多大热情,茗烟倒激动了嚷着道:“二爷,二爷,您快瞧,那边来了一艘花船许湘云小姐就在那上边!”宝玉放眼瞧去,只见那艘花船上瞧不清人面,只见上边一团花蓝,也只能瞧见船舱子还有几个稀落的人在哪里寻乐。宝玉不报希望,但也不肯放弃道:“那,那我们再等等吧。”
宝玉和茗烟焦急地望着花船一点一点地行近,那种紧张感也顺着花船的靠近越来越强烈。宝玉的手掌冒着汗水,茗烟也紧张地睁大眼睛生怕看错了。一炷香的时辰后,花船终于靠岸了。这岸上不知道何时来了几个文人模样的公子上了花船,还有几个纨绔子弟也随后上了船。宝玉行至船上,茗烟随后随着不远不近。宝玉上前说道:“这花船上,可有一个名叫湘云的姑娘?”那个船上的老鸨子笑道:“哟,爷你真是好眼光,我们船上还真有怎么一个姑娘,长得可水灵了。”又看了看宝玉,笑道:“看来爷是常客啊,得嘞,您稍等我立马给爷叫来。”
宝玉一听湘云果在这花船上,心里的喜悦早已经是按捺不住但又想:“我也在别船上寻,遇到了不少同名姓的姑娘,期待而待,失望而归,这回别又是这样吧?”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打扮花妖的湘云正在满面笑容的老鸨子身后。宝玉见身后的女子的面容确是湘云,不觉心里又是喜又是悲一时不知道如何表达。宝玉忙上前,含泪唤道:“湘云妹妹,湘云妹妹,我是宝玉啊!”湘云这才忙从老鸨子的身后出来,含泪泣道:“二哥哥……二哥哥……”
☆、第四十一章 近年关观园再聚首
宝玉听得这一声“爱哥哥”那是百感交集,心纠痛。宝玉对老鸨子道:“我要赎回她,你要多少银子?”老鸨子展眼瞧了一回宝玉和茗烟,见他们打扮穿着都不俗定不是普通家庭里的纨绔子弟,心里便暗想敲他们一笔。含笑道:“哟,这位爷可真识货。你既然瞧中了这位姑娘,我也见你们情深意重的,也不好叫你们别离。这样吧,就要你一千两银子也就是了。”
宝玉一听,立即睁大了瞳孔,虽然说他的意思里并没有对一千两是多么昂贵的概念,但想定是多了不会错,故很惊讶。老鸨子用手绢子擦拭了一下嘴角笑道:“哟,爷,我看你的穿着也是富贵人家的公子,这一千两在寻常百姓家是多了些,但在你们眼里不过是一根汗毛罢了,哪里就多了?”宝玉一心只想着赶快救人,也不想错过这一次日后到哪里寻她去,便咬咬牙应了老鸨子。一面对茗烟说道:“你且去怡红院去寻袭人去,请袭人去跟宝姐姐说明缘由,去和她借些银子来,不够的就到怡红院里间的柜子下的一个抽屉里取去。”茗烟应了一声,下了船翻身上马,俯身对宝玉道:“二爷,你且等着,我去去就来!”宝玉摆手叫他快去,茗烟应了“哎”便飞鞭而去。
这里老鸨子接了怎么大的一个生意,自然没有怠慢的理,忙命人取了茶果来,在船外边摆了桌椅。宝玉和湘云对面而坐,宝玉问及了这数月的生活,事情等,湘云一一回了。宝玉也瞧出了湘云的改变,她不再是活泼豪爽的性子了,说话倒有几分伤感。
且说茗烟回了大观园,从角门入一路直去怡红院。刚步入只见袭人正在哪里和麝月说着话。茗烟忙走过去:“袭人姐姐,二爷说要你去宝姑娘哪里借一千两银子有急用。”袭人听奇道:“要什么急用,要借那么些的银子,到时候拿什么去还?”茗烟央求道:“好姐姐,你先别说这事很急,你快些去吧!”袭人听是宝玉要,无法只得点头去了。这里茗烟在这门外候着,袭人一路去了,往梨香院处来。掀帘子进去,见宝钗正和丫鬟莺儿在哪里描花呢,她刚进去,宝钗就笑道:“袭人,你今儿个怎么有空来这里?”袭人笑道:“宝姑娘好!”宝钗放下笔,笑道:“快请这边来坐。”袭人缓缓行过,欠身坐下。袭人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开口,这种事她也是从未做过的。宝钗见袭人吞吞吐吐的,心想她定有事情要说。便先开口道:“袭人,你有什么事情只管说便是了,不用这样。”袭人见她这样一说,心胸也敞快了一些。便说道:“我这次来是宝二爷吩咐的,说是要我跟姑娘先借个一千两银子来使,说是急事要用。”宝钗一听面容稍变了些,但还是一面笑容道:“一千两?要那么些银子做什么使?”袭人也为难道:“我也不知道干什么使,只说是急用。姑娘,你还是先借给二爷吧,日后二爷定会还你的。”宝钗笑道:“我自然没有不借的理,只是不知道他作什么去,若用在正路上倒也罢了,若不还我也不说什么,若用在歪路上,我倒觉得这银子使的有些可惜了的。”袭人也含笑道了是,一时宝钗命莺儿去了一千两银票来,沉甸甸一叠递过给袭人。袭人接过,连连道了谢,不敢耽搁急忙告辞了宝钗一路往回怡红院来。
茗烟在怡红院门口候了许久,心里早就急烦了。这会子一见袭人总算出现了,喜的忙迎了上来道:“好姐姐,你总算回来了。”说着又问道:“可借了一千两银子来了不曾?”袭人笑着递过道:“这个是自然!也不知道拿去哪里花去!”茗烟笑道:“这个却不与姐姐相干了!”说着袭人伸手欲打,茗烟忙着一溜烟去了。
这里宝玉正和湘云且喝且说且哭着,只见茗烟正骑马飞奔赶来。宝玉喜道:“可凑齐银子了?”茗烟道:“喏,不是在这里?”宝玉接过一沓的银票,也不及数便对老鸨子道:“银子在这里,我可以赎回她了吧?”老鸨子接过银票,边数边笑道:“成,成,爷,您真阔绰。”宝玉也不理会,领着湘云上了马匹一路赶回。湘云觉得如获新生,心情也大好了些。
才一入门,贾母远远瞧见湘云丫头,含泪唤道:“在门外的,可是云丫头吗?”贾母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老眼含泪。湘云疾步跑到贾母的膝下扑倒哭道:“老祖宗,老祖宗,我是云儿啊,我,我回来了!”贾母轻抱着她的头,两人痛哭流涕。当下所立之人,无不感叹落泪,凤姐姐一时赶来,瞧见这一幕也不觉红了眼圈。宝玉呆立在哪里混想着:“自湘云妹妹的事情传入贾府,老祖宗也曾多次吩咐凤姐姐去找寻,可凤姐姐每次不是以船多寻不到或者说人多寻不到为由来搪塞。”
凤姐见贾母哭的伤心,忙上来说道:“老祖宗,想着年关将近了,可巧人又都齐全了,不如发个帖子去请林妹妹还有北静王来,大家伙在新年的时候一块乐一乐,您道可好?”贾母见说忙擦了泪笑道:“可不是,你快去办吧!”宝玉一听又可以见到林妹妹了,心里自然没有不乐意的理,又见湘云自己也救回来了,心里更是舒坦一阵。
☆、第四十二章 众女儿相见泪下
正这是一个婆子忙忙掀了帘子进来,俯身给众人问了好。贾母问:“何事?”那个婆子笑着回到:“今年的孝敬已经都送到了,我特来回禀老太太。”贾母一听心里更乐了,忙道:“及时到的?”那个婆子回到:“才两个时辰前,大爷正在前头点清数目呢,这个,鸡鸭鹅肉齐全,大米银子也比往年还多些了。”贾母众人一听倒是更觉得今年是一个丰收年,凤姐忙道:“如此,我们今年请人瞧戏摆宴的钱也都不用自个掏了。”说着贾母笑着指道:“瞧,这里就凤丫头鬼着呢,其他人偏都不往这上面想,就只她想的多!”凤姐听了笑道:“谁说不是呢,我这干瘪的钱袋子早就瘦了一圈了,再也不好折腾了。”说着众人都乐了,贾母笑的说不出话来,湘云也乐了,也渐渐不知觉中回到了从前。
一时丫鬟摆了饭,众人齐入了座。一盏茶的功夫,探春和惜春等也都赶了来。一瞧见湘云,又是说哭了一回,贾母道:“我才好些,你们又要招惹我哭,快别哭了,咱们都乐着些。”一时动了筷子,宝玉夹过一块“醉鸡”到湘云的饭碗前,笑道:“我先前就尝过这个,味道香极放入嘴里细嚼着就有一股子酒味在口腔里蔓延还有一股子香气。”众人也都尝过,见宝玉说的这般好吃不觉又都往醉鸡动了筷子。湘云抿嘴笑着,把醉鸡夹起往嘴边送去。这个醉鸡刚至鼻前就果真有一股子浓香和酒味扑鼻,送至嘴里一股子的香气夹杂着酒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湘云边嚼着边说道:“恩,果然好吃。”宝玉笑道:“我及时唬过你?”众人吃了本觉得稀松平常的菜,经宝玉怎么一形容也果觉味道不似先前了。
待吃了饭,丫鬟撤去了残羹冷炙,又端来了茶还有几盘的果品放置圆盘桌面前。正这时凤姐喜滋滋地行来,面容呆笑露齿。行至贾母跟前说道:“老祖宗,这帖子我是替您发下了,本想着没那么快就回复,不想只办个时辰北静王爷就命小厮来回说到时定和林妹妹赶来相聚呢”贾母听了心情更好了,笑道:“他们肯来倒好,我们又热闹了。”说着对凤姐说道:“北静王爷既然也来来,咱们可就不能随便,要气派,要热闹可别去心疼你的钱。”凤姐笑着轻扇了一下手道:“哟,老祖宗,瞧您说的,我何时心疼过钱啊?”说着又惹得众人笑了,也不知道在笑话什么,是笑话凤姐的不诚实,还是庆幸而笑。
夜间,宝玉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怡红院。脸上却满是笑容,因为今天的所有好事都聚齐了。瞧着门敞开着,想着是袭人特意留的。宝玉抬脚入了门,却见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屋里还留着灯。宝玉一人门就唤道:“袭人,袭人!”袭人赶忙从里间迎了出来,一齐出来的还有麝月和秋雯。袭人迎了上来问道:“听说湘云姑娘回来了,可是真的?”麝月也忙过来问道:“听说还是二爷救回来的?好二爷,快告诉我们到底怎么回事?”袭人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忙道:“怪道呢,茗烟今天急急回来二话不说就说二爷吩咐去宝姑娘哪里借钱,想是就为这事?”宝玉抿嘴得意地笑着不言,秋雯急道:“她们说的可是真的?”宝玉点了点头,接过袭人递过来的茶盅抿了一口,享受着闭上了疲倦的眼睛。夜里她们又絮叨聊了半夜,直至三更天了才各自散去躺下挺尸。
次日一早,天空晴朗,万里无云。微风徐徐拂面,宝玉行在怡红院的别院小道上,瞧着众人因将近年关打扫各院各道忙碌的身影。宝玉在前面行了一会,袭人瞧见了忙出来道:“二爷,这里正在打扫灰尘大,小心眯了眼睛可不是玩的。”宝玉见说,忙道:“那我去别处走走,少时若有人寻我就说我别处去了,留下话等我回来再回我也就是了。”袭人应了一声,又转身去吩咐众人打扫。宝玉信步走来,不知觉间却到了潇湘馆门前。刚至才发现,这里早已经打扫得焕然一新,各处的灰尘也扫尽了。宝玉左右看了看,却听见一阵琴音传入耳内,潺潺如流水行云一般甚是悦耳动听。宝玉奇道:“怎么会有人在潇湘馆内弹琴,莫不是林妹妹回来了?”正痴想着,只听里边传来了一阵笑声还有鼓掌声随之就是一阵赞叹。宝玉听得真切,这声音可不就是北静王和林妹妹的,想着靠近窗户一瞧,林妹妹正在哪里抿嘴眯眼笑着呢。宝玉暗想道:“林妹妹,果然开朗了许多看来跟着我她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