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崔念朝,”小孩仰头望他,认认真真地回答,“小名叫容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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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断章,连着昨天的份一起发了!
第60章眷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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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擅自把你和绒绒的名字用在他身上了,不介意吧?”老板娘正巧听见这段对话,笑眯眯地蹲在老黄狗面前托着腮看谢今朝,“不过老崔说得对,介意也没办法,谁让你这些年都不知道来找我们,错过这么多事情,你说是不是你该的?”
“对不起。”
谢今朝被愧疚压低了头颅,但下一秒,沾着酒气的老板就强行地掰过了他的肩膀:“这么些年了,怎么还是就知道说对不起呢?”
“是我们该谢谢你,”餐桌上安静下来,夫妇二人不知何时都换上一副郑重的表情,“我们早就该谢谢你。”
崔老板大名崔为国,老婆叫孙慧,两人原本生活在距帝都十万八千里的穷乡僻壤,因为家里穷,都没条件念书,念到初中就双双辍了学回家帮忙种地;后来彼此情窦初开,便顺理成章地谈起了恋爱,一谈就谈到二十岁,婚礼办了,家里催着生孩子,他们这才发现,孙慧天生身体不行,怀孕的机率小之又小,几乎没可能当上妈妈。
在他们那个经济和思想都不太发达的村落,一个女人不能生孩子是原罪,即使这事本也不由她决定,但孙慧还是遭受了不少的冷眼与苛待,娘家嫌她是个扫把星,甚至不愿意让她回门;婆家就更不必说,从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刻起,就撺掇着崔老板离婚,好再找个能生的继承家里香火。
崔老板从年轻到现在主打的就是一身反骨,爹妈轮流劝了俩礼拜,最后连村长都苦口婆心让他再找个婆娘,他不愿意,死活非孙慧不娶,就这么熬了大半个月,家里人终于松了口:行吧,就这样吧。
他本以为苦尽甘来,当晚就翻出家里的墙去找孙慧,那时候后者已经因为不能生育被家里人排挤,自己住在村头的小破屋,他大半夜跑去敲门,正赶上孙慧被她爹妈打得伤痕累累,绑了往外送;
小破屋里灯火通明,半个村的人都在,但没一个人上前管,他哭着跪在地上求孙慧她爹妈放他们俩一条路,眼也哭肿了嗓子也叫哑了,她爸妈最后说,那你带她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别再回来了,我们嫌丢人。
他含着泪和孙慧对视了一眼,说好。
俩人当晚就离了村,走几里地走到了镇上的火车站,对着火车站滚动的大屏和一串见也没见过的地名陷入茫然,孙慧说,老崔,咱们去哪儿啊?
崔为国也懵,他和孙慧一样,小半辈子没离开过乡下,哪儿知道能去哪里呢?
或者换句话说,哪里容得下他们呢?
最后他一咬牙,跟孙慧说,老婆,咱们去帝都吧,大城市的人都是知识分子,知道的多,思想也开放,肯定不会嫌咱俩生不出孩子,咱俩再打打工,赚点钱去那儿最好的医院,说不定人家就给你治好了!
俩人一合计,掏出所有钱买了两张去帝都的火车票,空着手就踏上了去帝都的火车。
他们拼命打工,吃了不少苦,最后才在谢今朝原来那小区门口盘了一家人家不干的烧烤店,老崔在乡下就爱鼓捣着做饭,他爸妈老骂他一个男人,天天窝在厨房里真是没出息,结果就靠这门家里人嫌弃的手艺,两人还真把烧烤店给开得红红火火,甚至攒了不少钱。
老崔取了钱,带孙慧去医院看病,结果还是没差:天生的,治不好,只能祈祷有奇迹出现。
夫妻俩彻底没了指望,拿着病历单坐在医院的花坛边发呆,老崔知道孙慧想要自己的小孩,但最后也是孙慧一拍大腿,说:“走吧,别拉着个脸了,没有就没有,咱俩过也挺好!”
“咱们还有那么多小猫小狗呢。”
那时他们已经有很多固定的毛茸茸“主顾了”,孙慧笑眯眯的,看不出伤心:“正好,它们是没有家人的小猫小狗,我是没有宝宝愿意要的妈妈,凑一起不就是个家么?”
老崔被她逗笑了:“行!”
再然后,就是他们遇见谢今朝和绒绒,夫妻俩在小区门口开店,平日里往来的净是小区住户,其实老早就听说他们小区有个年纪不大的孩子,长得好看还多才多艺,可惜老天爷不长眼,非要让好好的小孩生病——那小孩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叫谢今朝吧,顾客摇着头对他们说。
那时夫妻俩还不能将这个名字和人脸对上号,而雁荷又瞒得很好,楼上楼下没人知道具体是什么病,只知道原先那个挺活泼的小孩好几个月没出门了,每次出门几乎都是上救护车。
因此夫妻俩尽管好奇,却也不知道谢今朝到底是谁;再后来就是绒绒出现,谢今朝带着小狗下楼,他们见这孩子第一眼就觉得漂亮,一问:果然,就是他们曾听过的那个名字。
老崔想起来的更多一点,他回去偷偷跟他老婆说:“我见过他,就在正对着小区门口的那个楼上,小孩每天都看咱们俩喂猫。”
孙慧一愣:“怪不得你天天喊我去那边喂,我还以为真是小猫养不熟呢。”
老崔高深莫测地一摇头:“我猜到这小孩生了什么病了。”
“什么?”
他指了指心口:“这里的病,就跟咱俩之前那样,挂念着生个孩子,都快想魔怔了;他表情跟那时候的咱俩一模一样,又倔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