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大殿内的气氛因一个突兀的声音而变得微妙,一位身形魁梧却面容稚嫩的汉子——屈勒王子,带着几分不羁与疑惑,向高景轩提出了关于大唐当前局势的质疑。他的言辞直接而尖锐,如同石国荒漠中的狂风,试图撼动大唐使者带来的希望之舟。
高景轩目光温和而深邃,轻轻转向这位年轻的质疑者,心中却暗自赞许其勇气与智慧。面对莫贺咄吐屯的呵斥,他非但没有动怒,反而以一句巧妙的夸赞化解了尴尬:“天下英豪辈出,石国之地,果然人杰地灵。屈勒王子身形魁梧,心思敏锐,实乃少见之才。”此言一出,屈勒王子脸上顿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气氛也随之缓和。
莫贺咄吐屯见状,连忙借此机会结束了话题的偏离,转而向高景轩表达了需要时间来慎重考虑的意愿。高景轩则表现得十分理解,礼貌地告别后,在那俱车鼻施王子的引领下,前往使节馆安顿。
在使节馆内,高景轩并未因暂时的休憩而放松警惕。他深知此行意义重大,每一刻都需精心筹划。于是,他带着楚歌及扈从,悄然走出使节馆,踏入了拓折城的繁华之中。
拓折城,这座方十里的石头城,以其坚固的城墙和稠密的人口,展现出了石国的强盛与繁荣。街市上,麦粟米香四溢,马匹交易市场更是热闹非凡,上等好马络绎不绝,令人叹为观止。然而,高景轩在赞叹之余,也不免为这些良马被用作普通运输工具而感到惋惜。
漫步于城中,高景轩不仅领略了当地的风土人情,更对城内地形、建筑格局有了深入的了解。他深知,这些信息对于即将到来的行动至关重要。
此外,拓折城独有的拓折舞也吸引了高景轩的注意。台上女子舞姿曼妙,台下观众热情高涨,连牲口都被这热烈的氛围所感染,嗷嗷大叫。楚歌在一旁介绍道,这种舞蹈在长安也颇受欢迎,是石国文化在中原大地传播的见证。
在这一系列的观察与体验中,高景轩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无论大唐面临何种挑战,只要与石国等西域诸国携手合作,定能共克时艰,重振丝路繁荣。
高景轩闻言,目光中闪过一丝诧异,转而温和地望向楚歌:“此中详情,你是如何得知的?”
楚歌脸色微红,显得有些扭捏:“回禀大人,属下幼时曾在长安生活,家境尚可,后因家道中落,才远赴安西。那段时光虽已远去,但长安的记忆犹在,包括这种舞蹈,曾在城中风靡一时。”
“原来如此,世事无常,却也造就了你我今日的缘分。”高景轩感慨道。
一行人继续前行,忽闻奴隶市场内传来熟悉的汉语呼唤,声音中带着绝望与乞求。高景轩身形一顿,循声望去,只见两个女子被困于木笼之中,衣衫褴褛,眼神中满是对生的渴望。这突如其来的同胞之声,让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走近囚笼,尚未开口,一旁的粟特奴隶商人便满脸堆笑,用粟特语滔滔不绝地介绍起笼中母女。高景轩听不懂其言,立即示意巴鲁制止,随后以汉语询问母女俩的身份与来历。
陈清莹闻声,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连忙将自家遭遇娓娓道来。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故土的思念与对命运的无奈,让高景轩听后也不禁动容。面对这对无依无靠的母女,他虽有心相助,却也顾虑重重。
然而,陈清莹的哀求与那份对故土的深切渴望,最终触动了高景轩。他深知,对于华夏儿女而言,无论身处何方,那份对家乡的眷恋与归属感都是无法割舍的。
“好吧,我决定了。”高景轩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我会将你们买下,但我们必须有言在先,一旦进入大唐境内,你们母女需自行安排生计。”
陈清莹闻言,泪水夺眶而出,连连点头应承,那份激动与感激之情溢于言表。高景轩望着她们,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人性温暖的感慨,也有对未来路途的隐忧。但他知道,这一刻,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高景轩目光锐利地扫过那粟特奴隶商人,随即向巴鲁轻轻招手。巴鲁迅速上前,躬身以待,显然对这位公子的意图了如指掌。“这两位女子,我意已决,你去询问他,开价几何?”高景轩的话语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巴鲁,这位精通多语的商人,迅速与粟特奴隶商人展开了激烈的讨价还价,他的语言天赋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不仅流畅地切换着粟特语与汉语,还巧妙地运用着商人的智慧,力求为公子争取到最合理的价格。
“公子,经我一番周旋,对方坚持要价八百串铜钱。”巴鲁汇报时,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高景轩闻言,眉头微蹙,他意识到自己身上并未携带如此巨额的铜钱,遂沉声道:“我未备足铜钱,你可否探问,是否接受金银交易?”
巴鲁再次与粟特奴隶商人沟通,很快便传来了肯定的答复。正当楚歌准备付款之际,一声突如其来的大喝打破了现场的平静:“且慢!这两个唐人女子,本王子势在必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石国小王子屈勒带着一众随从趾高气扬地步入场中,他的眼神在陈清莹母女身上肆意游走,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贪婪与欲望。他毫不客气地伸手挑起陈清莹的下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言语间尽是对唐人女子的轻蔑与占有之意。
屈勒的随从更是嚣张跋扈,直接命令粟特奴隶商人将母女二人送至小王子府上,仿佛这一切已成定局。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高景轩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冷厉的光芒。他深知,在这异国他乡,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大唐的尊严与威严。在粟特奴隶商人即将遵从屈勒的命令时,他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且慢!这两位女子,我已先行谈妥交易,岂有反悔之理?我闻粟特商人素以诚信着称,莫非阁下欲破此例?”
此言一出,现场气氛骤然紧张,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高景轩与屈勒之间,一场关于尊严与权力的较量悄然拉开序幕。
粟特奴隶商人闻言,脸色骤变,连忙向高景轩赔罪道:“大唐的贵人,您息怒,非是小人不愿,实在是小王子的意愿难以违抗。您且听我一言,和气生财,何必为这两个女子伤了和气呢?”
高景轩怒火中烧,一把抓住粟特商人的衣襟,眼神如炬:“此二女,我今日势在必得!交易既已谈妥,岂有反悔之理?你若敢违约,后果自负!”
粟特商人吓得面如土色,连声求饶:“大人息怒,小的有眼无珠,还望大人海涵。只是这……这……”
这时,石国小王子屈勒身侧一名文官站了出来,以流利的汉语道:“高将军,您虽言之凿凿,但交易未成交,商家自有选择的权利。您身为大唐使者,更应明理守节,莫要让小事坏了两国和气。”
巴鲁见状,也连忙上前劝阻高景轩:“公子,此地非我大唐,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还是以和为贵,切勿冲动行事。”
高景轩目光如电,扫过屈勒及其官员,语气坚定而威严:“屈勒王子,大唐乃礼仪之邦,子民皆受国家庇护。今日,我亲眼目睹我大唐子民被当作货物贩卖,此等行为,不仅是对我大唐子民的侮辱,更是对我大唐国威的挑衅!我高景轩虽不才,却也不能坐视不理!”
屈勒及官员们闻言,面色一凛,他们未曾料到高景轩会如此强硬。左边官员连忙辩解:“赵将军,此事纯属误会,我石国绝无藐视大唐之意,此乃民间私行,与我国无关。”
高景轩冷笑一声,反驳道:“误会?若此事发生在你们身上,你们会如何想?我告诉你们,大唐的威严不容侵犯,任何伤害我大唐子民的行为,都将被视为对大唐的宣战!我要求高见贵国国王,问清他是否愿意因此等小事而与我大唐为敌!”
此言一出,现场气氛骤然紧张,屈勒及其官员面面相觑,一时无言以对。高景轩的坚定立场与强烈谴责,让所有人感受到了大唐使者的威严与不可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