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若亭神情一肃,连连摆手道:“王爷,万万不可,这一路上朝廷肯定布置有眼线,我们若老老实实前去还能保平安,若是失控偏离方向,怕立马要惹来人追杀。另外,属下在京城费尽心思打点酝酿,推动他们把王爷的放逐之地定在苍梧县封地也不是没原因的,先王在世时,苍梧县略准备有家底,这是王爷最后的希望,我们手上已经没什么可用的资源,不可轻言放弃!”
商朝宗默默颔首,道:“希望能给这些誓死跟随的弟兄们一个交代吧!”
就在这时,五名百夫长之一的关铁大步而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腿有点瘸的白发苍苍老翁。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亭内,关铁抱拳禀报一声,“王爷,方叔来了。”
那白发老翁单膝跪地行礼,语带颤音道:“小人方平参见小王爷……不,参见王爷!”
“方叔,快快请起!”商朝宗抢步上前,亲自双手将老翁给扶起。
这老翁原是宁王商建伯麾下的一员亲兵,后因在战场上受了伤,腿脚不便而退役,归了家乡,家就住在这一带。
等他站起,蓝若亭问道:“方平,我事先差人让你准备的渡江工具可准备好了?”
方平一脸羞愧摇头道:“小人无能,至今只准备了几只木排而已。”
蓝若亭皱眉,“几十个人,这些天只准备了几只木排,怎么回事?”当年商建伯放了一些兵卒退役,特意安置在这一带不是没原因的,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方平叹道:“蓝先生有所不知,广义郡太守凤凌波拥兵自重后,与朝廷大军发生几次冲突,免不了波及附近的村子,加上强征青壮为兵,我们这几十人死了一半,还有一半被凤凌波的人给抓走了,死活不知,也只有小人年纪太大,加上腿脚不便,人家看不上,因此躲过一劫。”
蓝若亭陷入了沉默。
“原来如此!方叔,不用多虑,这怪不得你。”商朝宗闻言安慰一声,回头沿着大江上游指去,“我若没记错的话,上游江面狭窄处有桥,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就绕点远路。”
蓝若亭苦笑道:“王爷有所不知,凤凌波与朝廷大军的几次冲突属下皆有关注,为了防备朝廷大军偷袭,这沿江船只全部被凤凌波控制了不说,江上但凡能来往的桥梁也全部被凤凌波给毁了。真要绕远道的话,起码要绕道八百里外,咱们这些人没个几天时间怕是绕不过去,绕过江后又要绕远路,得不偿失,还不如扎木排渡江!”
商朝宗略沉思,随后断然道:“既如此,天亮后伐木!”
事情就这么定了,关铁刚将方平送走休息,戴着纱笠的商淑清抱了具古琴走来,身后跟着几人提了食盒过来。
商朝宗瞅她这情况,不禁乐道:“清儿,看来是有了雅兴。”
商淑清摇头道:“哥,那两位怕是不愿跟咱们交心,如此良辰美景,不妨请来小酌几杯,清儿愿为诸位抚琴助兴,来了兴致说不定能解开心结。”
商朝宗犹豫道:“要你抚琴助兴?堂堂郡主如此屈尊,清儿,你是不是太过看重他们了?”
商淑清道:“哥,礼贤下士并不丢人。就算对方不是贤士,我们落得如此地步,哪还有什么资格谈什么屈尊不屈尊,就当做是客人热情招待一番也是应该的,并不亏什么。万一对方真是贤士,能得其助一臂之力则更好。哥,咱们的情况不怕多交朋友,就怕没朋友,退一万步说,好聚好散少一个仇人也是好的,你说呢?”
蓝若亭心中暗暗感慨,这位郡主聪慧无比,更有男儿难及的心胸,可惜是个女儿身,不然大有作为!
“倒是我眼皮子浅,受教了!”商朝宗诚意拱了拱手,一副受教的样子,惹得商淑清咯咯一笑。
商朝宗亦莞尔,回头朝蓝若亭颔首,示意他去请来。
谁知商淑清道:“还是咱们一起去请吧,也显得有诚意一点。”
商朝宗点头,“也好!”
于是商淑清摆放好了古琴,又吩咐了一声,让兵卒摆好酒菜,这才与商朝宗和蓝若亭一起前往。
三人找到牛有道暂歇的帐篷,刚靠近,走在前面的商朝宗脚步一顿,感觉脚上绊到了什么东西。
这边还没反应过来这么回事,一道人影已从帐帘下翻了出来,袁刚那健壮体躯突然现身,拦在了外面,一支匕首倒握在腕后,虎视眈眈地盯着三人。
商淑清和蓝若亭皆注意到了商朝宗的异常,顺着他脚看去,才发现商朝宗脚下绊到了一根丝线。
三人不禁面面相觑,敢情有人悄无声息地在这浅草丛中布下了预警装置,一旦有人接近这帐篷周围立刻会被帐篷内的人发现。之前的牛有道不会在帐篷周围搞这东西,他们早先这般接触过并没有发现,这装置是谁布置的已不用多说,三人一起看向了袁罡。
商朝宗看向袁罡的眼神中越发流露出兴趣,手下这么多人盯着,居然没人发现这个袁罡悄悄做了手脚。
见是他们,袁罡的声音和他的脸一样冷酷,“什么事?”
商朝宗道:“这一路奔波,招待不周,难遇今日这般良辰美景,江边略备酒菜,请法师和袁兄弟一起小酌几杯!”
袁罡冷冷道:“不用了,法师已经睡了!”
三人一愣,正以为碰了一鼻子灰,谁知帐篷内突然冒出牛有道的声音,“有夜宵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