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明白。”康安又回一句后,便继续埋头认真干活。
姚品娴不想打搅儿子的用功,便不再和他说话。她目光从长案后收回,落在了跟前男人身上。
此刻跟前的男人,一袭素色直缀圆领长袍,褪了军甲换上身素雅的常服后,人倒显得温和不少。只不过,他那多年在军中淬炼出来的冷冽气度,却是不会轻易因一套衣裳而改变。姚品娴自不会认为他此刻真当就如他身上所著素袍一般温文尔雅,他的厉害,她心中再是清楚不过。
对这个丈夫,姚品娴心中有喜欢,但更多的,还是敬重和畏惧。
不过想到昨夜的荒唐和毫无节制,姚品娴纵是再想掩饰,双颊悄悄爬上的红晕却是骗不了人。
于是再一次的,素来八面玲珑的她,嘴又笨了起来。
有满肚子话要说,但一时又不知要从何说起。
他们之间,说来已是五年夫妻,但真的太陌生了。
朱佑平居高临下,将面前之人神色尽收眼底后,他默了下,似乎这才想起昨夜夫妇二人春风一度的事。又望了人一眼,昨夜荒唐立刻尽显眼前。
朱佑平体谅她的劳累,便伸手引她去一旁坐下说话。
夫妇二人坐下后,有婢子奉了茶和点心来。
“昨夜王妃受累了。”朱佑平倒没觉得这是什么难以启齿之事,他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夫妻之间行闺房之乐,再是正常不过,他一如既往冷肃着脸,但却说着关切的话,“王妃当再多休息休息。”
晚上的事拿到白日来说,姚品娴不比某人脸皮厚,她总归是难为情的。
索性也不答他的话,姚品娴直接表明自己的来意。
“臣妾有些日子没回娘家了,特来讨王爷的准,想过两天回去看看。”
从前王爷不在府中,府上大事小情皆姚品娴一人说了算。想回姚家,也只是提前一两天递个帖子回去的事儿。
但如今王爷既回来了,府上一切自以王爷为尊。再想回娘家去,姚品娴自然要向这个一家之主请准。
姚品娴其实也不是挺久没回娘家去,想娘家人了。嫁来魏王府五年,她虽说一人撑起偌大的家来很艰辛,但唯一好的,便是可以随时回娘家。
今日来讨准要回,也是因为急着想探一件事的虚实的。
在她梦中看到的那本书里,她的姐姐姚品妍是在魏王回京不久很快就带着和离的消息回京的。若那本书里写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按着时间来算,这个时候姚品妍应该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姚品妍和离这么大的事,她事先不可能不跟姚家商量。她回娘家,就是想知道姚品妍的近况。
若她真和离了,那么那个神奇的梦,那本神奇的书,她或许真该信上几分。
思及此,姚品娴紧张的攥紧了手。
天知道她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老天和她开的一个玩笑。
朱佑平曾得过姚家老太爷的救命之恩,姚老太爷在世时,朱佑平对其非常敬重。后来老人家虽走了,但朱佑平仍记着昔日的恩情,对姚家多有照拂。
他久驻塞外,多年未再踏足过姚家,如今既然回京,自是该亲自登岳家的门一趟。
于是朱佑平点点头道:“王妃择个时间,你我带着康安一道去姚家。”
姚品娴起身谢恩:“多谢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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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老太爷早不在世,如今姚家的一家之主,乃是姚品娴的父亲姚盛举。
当年贵妃瞧不上姚氏女给自己做儿媳,也是因为姚家并非什么高门大户,权贵之家。姚家算书香门第,姚老太爷在世时,曾官拜至正二品的尚书。
而如今,一家之主的姚盛举,才四十四五的年纪,就已经官至正三品的大理寺卿。
姚家更还有族亲在朝中为官,日后彼此间相互扶持,只要不作死,好好为官,好好教养儿女,姚家必还有更上一层楼的机会。何况,如今还靠上了魏王府。
姚家说是书香门第,但再往上数几代,其实是耕读世家。往远了数,祖上世代为农,也就是姚老太爷的祖父那一代起,姚家才渐渐有了家底,有了功名在身的。
若说在祖籍润州,姚家自是风光无限。但在富贵云集的京城,姚家这样家底微薄的,并没什么起眼。
如果不是当年老太爷于魏王有过恩情,姚家想高攀上皇室子弟的亲事,不能说是绝无可能,只能说机会非常之小。且正妃压根不必考虑,能谋个侧妃之位,都算是祖上烧高香了。
也正因此,所以当年即便老太太舍不得姚品妍去赌,也极力不肯丢了这门亲事。
魏王府如今风光无限,风头甚至要压上东宫一头。得这样一个宝贝姑爷,姚盛举可不得高高捧着。
收到拜帖得知魏王要亲登姚家大门时,姚盛举就激动得两宿没睡觉。更是到了魏王登门这日,带着一众家眷早早便候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