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管家不敢去揣测主子的心思,只能是主子问什么他就老老实实如实答什么。
“娘儿们都爱美,喜欢金银首饰和漂亮裙衫。若真吵得凶了,人家一时半会儿不肯原谅,就去买点小首饰回来哄一哄。夫妻一起过日子,只要是想继续把日子好好过下去的,但凡搭个台阶给人家下,人家也会见好就收。”
魏王看似不动声色,但心中却是牢记住了邹管家的这些话。
虽则他和王妃之间与邹管家夫妇情况不完全一样,但世间夫妻之间的事儿,想来都是大同小异的。他眼下并没有别的更好的法子,先暂借一下邹管家的经验用一用,也是可的。
魏王心中的打算自不会轻易叫邹管家看出来,既有了决策,他便也不再继续多问下去。
只是看了人一眼,自己给自己的此番问话寻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十年前本王开府,你便跟在了本王身边。这些年来你在王府的一言一行,本王也皆是看在了眼中。你成亲时,本王不在京内,也并能给你道喜。不知道也就罢了,既是知道,自该补上。”
邹管家本一直狐疑王爷今日为何突然就打探他和婆娘之间的事儿,凭他对王爷的了解,王爷根本不是这种爱好打听家长里短的性子。原一颗心一直坠着,生怕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得罪了王爷。
但在他听到王爷说要打赏后,这才恍然明白过来。
邹管家一颗心彻底放了回去,忙在主子跟前跪了下来。
“奴才感念王爷心中还记着奴才的这点小事儿,但王爷的赏,奴才却无脸收。所谓无功不受禄,这些年,奴才也未能立下什么功劳。”又说,“何况,王妃娘娘仁厚,府上一应奴才家中但凡有个什么事儿,娘娘都是会给赏钱的。奴才的那份,当年王妃娘娘也早赏了奴才。”
魏王却道:“王妃在本王跟前提起过邹管家,说你行事严谨,周到认真。”他端坐书案后,微垂目看着此刻跪在地上的邹管家,声音低沉严肃,“这些年,本王不在家,也多亏你们能配合着王妃把阖府上下打理得好。今日本王不仅要赏你,还要把这些年落下的赏赐全都补上。”
既是开了这个口要赏,还是阖府上下都赏的好。这邹管家话也有三分理,他并无功劳,若只单单赏他一人,名不正言不顺,反倒是显得奇怪。
做了决定,魏王便吩咐下去:“邹管家,这件事本王交与你去办。但凡这些年家中有过红白喜事的,王妃给过赏的,你都记下。再列个清单出来,之后凭清单拿钥匙去库房取银子。”
阖府都赏,而不只是单独赏他一个,邹管家便没再惶恐不敢受恩,只是一脸大喜的匍匐在地,行大礼谢恩。
“奴才叩谢王爷恩赐。”
魏王却道:“要谢该谢王妃,若非王妃在本王面前提起,本王怕也不会记得这些事。”
邹管家忙又说:“奴才叩谢王爷,叩谢王妃娘娘。”
“起来吧。”魏王唤他起。
虽口中是说着阖府恩赏的大好事儿,但魏王态度却还如从前一样。交代完这件差事后,他只略垂眸稍作沉默后,便又给邹管家下命令道:“你去内院告知王妃一声,就说本王今日有要务在身不便回内院,叫她早些歇下。”
“是,奴才这就去。”
而此刻内院,姚品娴见外面天一点点暗了下来,心中也未必真如她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淡然从容。
虽说昨儿那一番闹腾她并不后悔,但对事后的结果、对王爷的态度,她却是十分在意的。
姚品娴正手捧着册书凭窗而坐,看似是在看书,但注意力却一直是在窗外。时不时的,会往窗外望去一眼,莫名有些期待着那道身影的出现。
若他今日能屈尊主动和自己讲和,她必然也会退一步,为她昨天晚上的失礼言行服个软。
彼此都给对方一个台阶下,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而若真能这样,姚品娴就知道,王爷的底线她偶尔还是可以稍稍踩一踩的。
只要不过分,王爷便不会真的生气。
眼见天一点点沉下去,直到天幕上月亮悄悄探出个脑袋,星星也一点点缀满了天空,如此还不见人过来,姚品娴便起身挪回了榻上去坐着,顺便喊了婢子来关上窗。
心情倒也算不上失落,只是觉得有些遗憾。今日他不来,若明日再不来的话,那她就得主动了。而她并不想主动。
同时也为这样的结果表示可惜。因为这次的争执一旦是她主动求和的话,那日后夫妻二人间的较量,势必是他更压自己一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