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如林知夏所预料,之后一连好几天都过得风平浪静。
柴哥的人满大街堵盛朗,狗撵耗子似的,盛朗只有躲在自己家里才最安全。
盛朗这便宜儿子对盛广全来说,倒是个好用的长工。
盛朗年纪不大,但是个头不小。小旅馆里的大部分活儿,从换洗被单,打扫卫生,到跑堂送菜,他都能包下来。
每天日落时分,夜色掩盖住了所有的混乱和不堪。南区的霓虹灯牌次第点亮,将这片牛皮癣似的社区装点成一个五光十色的小都会。
盛家旅馆一楼是个饭馆,盛广全是掌勺的大厨,倒是做得一手不错的家常菜。
饱暖思淫欲,酒足饭饱的客人们携手各自的红颜知己,上楼奔赴销魂乡。
盛朗已练就了单手托着一盘四五个菜而能在大堂里穿梭自如的本事。
“哟,这小哥儿是个绿眼珠呀!”有客人发现了盛朗的与众不同,“来来,小伙子,让我们看看。”
盛朗面无表情地收拾着隔壁桌的盘子。
盛广全在厨房里重重地咳了一声。
盛朗这才丢下手里的活儿,走了过去。
二号桌的客人都已经喝得满面红光,一个男人一把拽着盛朗的衣领,逼着他弯下腰。
“还真是绿的,像玻璃珠子!”一桌人都哈哈大笑。
“你妈是老外,还是你爸是呀?”客人问,“多大年纪了?”
盛朗不吭声。
“听不懂中文?”那人反而逗弄得更加起劲儿,“别只会说英文吧?说一句来听听?”
盛朗的眼珠一转,在阴影下呈现阴恻恻的暗绿。
客人醉得两眼昏花,浑然不觉,掏出了一张五十块的钞票。
“来来,小杂种,说一句英文给哥们儿几个听,这个就给你。”
同桌的客人纷纷拍着桌子起哄。
看到钞票,盛朗的表情忽而一转,扯着嘴角笑了起来。
“Hello。”他说,“Yousonofabitch。”(你个狗-娘-养的。)
客人们笑得东倒西歪。这话是盛朗从国外电影里学来的,客人们显然听不懂。
“他说了!他居然真的只懂英文!我说老板,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洋跑堂呀?”
盛广全在厨房里没吭声。
客人把那五十块钱塞进了盛朗的手里,拍了拍他的脸,“拿着,小朋友,好好念书。”
盛朗进了厨房,盛广全拿勺子指了指一碗汤:“给二号桌端过去。老实干活,别给老子摆脸色。”
盛朗走到拐角没人的地方,朝汤里吐了一口浓痰,然后一脸漠然地端着汤钵朝那桌客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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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客人们从饭馆转移到了楼上。
盛朗打扫完了卫生,一身油腻地坐在大堂楼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