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峰听了她的话不禁望着她怔住了,凌冰蝶也没料到自己会说出这话来,于是勉强的笑了笑,请咳一声道:“我们继续吧!”
刘峰愣了愣,陪笑道:“好,您说的地图我早就准备好了,至于府内的安排以前的我还清楚但现在我就说不准了”
凌冰蝶:“怎么说?”
刘峰沉吟道:“现在最得沈世昌赏识的是一个叫着明轩浩的人,别看他年轻,他是读过洋军校的,府里防卫被他安排的滴水不漏、令人咂舌。他的枪法更是神乎其技,所以您如果坚持要去,只怕最应该防着这个人!”
“是么?”她沉思着片刻,又问:“最近府里有没有什么大宴?”
刘峰认真的想了想,摇头道:“大宴到没有听说,不过最近沈世昌迷上了唱戏,所以府里基本上每天都会一两场。”
凌冰蝶刚想再问,忽听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接着门被推开,冷风直直的往里钻,他媳妇刘芳钻了进来,头上还瞟着一层细碎的白色,发丝湿嗒嗒的贴在额头,她三两下将身上的水滴抖掉,将手放在火炉上烘着,苍白的脸色在火光中变着颜色,她笑呵呵的望着凌冰蝶道:“幸好您来得早,要是这会才到,只怕成雪人儿了。”
刘峰皱眉道:“果然下雪了么?”
刘芳叹道:“可不是,今年这天气也怪,怎么突然就冷得这样了!”
“不是立冬了么!”他淡淡的应着,眉头却皱了起来,看向凌冰蝶道:“这天气可怎么是好?”
凌冰蝶知道他问的是行动的事,于是朝他笑了笑,看向刘芳道:“嫂子,看外边的情形,那雪晚上可能停?”
刘芳:“可说不好,怕是停不了,这会越下越大呢!”她以为凌冰蝶想赶路,于是劝慰道:“您也别担心,若真是下大了,住下就是了,地方虽然简陋,但将就些也能住下是不?”
凌冰蝶勉强笑了笑,刘峰瞪了她一眼道:“你懂什么,凌小姐赶着去看个朋友,怕雪太大耽误行程!”
刘芳剜了他一眼道:“就你懂,朋友再重要还能比过自己的身子?这么大的雪出去要是冻出好歹又怎么好?”
刘芳还想说话,帘子里的孩子却又醒了,这次倒没有哭闹,只是嘴里只喊“妈妈!”,刘芳忙走了进去,嘴里笑着:“睡醒了么,妈妈给你穿上衣服好么?家里来了客人姐姐,起来打个招呼好么?”
不一会小孩就跳跳蹦蹦的跑了出来,眼珠子直溜溜的转着望向凌冰蝶,嘴里喊着:“姐姐!”
凌冰蝶尴尬的笑了笑,歉意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有小孩,只空着手。。。”
刘峰一边将他抱起一边道:“您哪里话,到这里就无须这么客气!”
说着刘芳也走了出来,将一切理出来开始吃早饭,凌冰蝶第一次看见平常的饭菜也能吃出如此温馨来,心里不觉感动,早饭过后刘峰就带着她出去看了看,也大概的介绍了沈府的情况并指给她看,回去的时候她特意买了些糖果糕点带上,午饭后她就留在屋里仔细研究沈府的地形,小孩子对客人都有种自来熟的热情,他一直在凌冰蝶身旁打转,无论刘峰怎么呵斥也没用,凌冰蝶也欣然接受了他的热情。
晚饭过后雪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还下起了雨,刘峰在孩子不舍的哭喊声中将她送出了门,街上暗夜空濛,雨雪霏霏,两人都有些看不清楚彼此的表情,走了一段路,凌冰蝶才道:“回去吧!”她说完就赶着往前走,刘峰突然道:“风小姐,我还是陪你去吧,我虽然没多少能耐,但也是枪雨里走过来的,就算不能帮你什么忙,但总能替你挡着些!”
“你舍得老婆孩子么?”
他怔了怔,咬了咬牙道:“生死由命,我总不能不报答凌先生的大恩!”
“恩仇真的比亲人重要么?”她冷笑一声,喃喃道:“我以为总算看到一个不一样的父亲,却原来是一样的!”
刘峰怔了怔,幽幽道:“可是。。。您此去如果成功还好,万一失手被抓,我如何跟凌先生交代呢?”
凌冰蝶冷冷道:“没有人能抓住我!”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听到我的死讯,就带着你的妻儿躲起来吧!”
刘峰顿时眼眶都红了,怔怔失声道:“风小姐。。。”
凌冰蝶骤然打断道:“我不让你跟着冒险是因为你还有一丝慈父的样子,我第一次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有了怜悯之心,不要逼我把它收回!”
你救不了我
雨在半夜就停了,可是雪却越下越大,起初细碎的纷飞在天微亮时变成了大片大片的坠落,犹如濡湿的棉絮。朦胧之中,视线能见的地方全是冷艳的白色,寒气冰封了所有的温度,旁边树枝上的雪粒彼此融合,变成了银白的冰凌悬挂在上边。厚厚的积雪上躺着一个黑色的物体,没有动作,没有温度,一切静得犹如死神在靠近。身上铺陈的白雪隐隐有着被凝固的殷红。
雪花慢慢的铺下来渐渐变成水浸入身体,然后再铺下来再变成水,终于将最后一丝温度吸尽,雪开始堆积起来。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如何到了这里,恍惚中只有着零碎的片段,她装扮成戏子到了沈世昌眼前,为他显茶然后随着他走出了热闹地界。她杀了他寸步不离的卫戍,就在以为快要成功时,一个人从后边用枪对着她,那声音充满威慑和自信,他要跟她谈判,他不信她敢以命拼,可是他却不知道她执行任务从来不惜代价。
她清楚的记得自己最后一句话“没人可以威胁我!”然后将最后一颗子弹射入了沈世昌的心脏,而身后的子弹也穿透了她的身体,刘峰说明轩浩枪法百步穿杨,可却不知道她却能百发百中。当看到沈世昌惊愕倒下的身影,她脸上竟然带着笑容,然后四周一片混乱,她什么也不再去想,只拼命的朝一个方向逃离,不知道晃悠了多久,也不知道身处何处,却可以肯定,到现在为止,没人追来。
她就这样静静的躺着,没有再站起来的想法,雪在她的唇边融化,然后渗入嘴里一直流到心里,凉凉的,贯穿肌骨的伤口已经被凝血堵住,疼痛的感知也被冻住了,雪花簌簌的在耳边轻抚,舒舒痒痒的。
白色的苍茫中拉开了片朦胧的幕布,上边的景象似曾相识,一个男子抱着孩子转悠着,嘴里哼着歌谣,恍惚中那男子变成了她的父亲,而她就是那幸运的孩子,她僵硬的脸颊上浮起一丝甜甜的笑。虚幻、唯美。
她明显的感觉身体的温度在流失,意志也渐渐消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雪依旧下着,不时还吹过一阵冷风,树枝上垂挂的冰凌散落下来,直直的插进雪里,远处有着吱咕吱咕、咯吱咯吱混杂不清的声音隐隐传来,越来越小,渐渐的终于完全静了下来,白色也消失了,无边无际的黑暗袭来。
“少爷,怕是救不了啦!”
“不行,救不了也要救!”
“少爷。。。”
“程叔,找个最近的客店,我需要大量的热水!”
焦急的声音消失了,接着是摇船般的摆动,摇晃、摇晃!隐隐中有一股热力源源不断的传过来,淡淡的香味浮在空气中。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