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祥在他的搀扶下才好不容易站起来,捂着胸口勉强笑了一下说:“我没事。”——没事才怪,其实他都快疼死了,也不知道这死孩子怎么劲儿这么大。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王浩君连连说,其实心里有些鄙视赵祥的做作,在他看来容远就是轻轻捣了他一下,疼可能是有点的,但表现地这么夸张就过了。不过自家孩子自家疼,他虎着脸轻描淡写地训容远:“容远,你怎么搞的?还没醒过来吗?还不给小赵叔叔道歉?”
容远看着赵祥说:“对不起。”
赵祥看着他的清冷似水的眼睛,有种整个人都被看穿了的感觉,心里不由自主打了个颤。忙笑道:“没关系,是我不好,吓到你了。”
容远又看了看他头顶的那行数字,确认是“…5879”。在那两人边走边聊天的时候,他特意放慢速度落后几步,低声问豌豆:“豌豆,怎么回事?惩处恶人,反而要扣分吗?”
豌豆说:“《功德簿》开启新规则,是否查看?”
“念。”
“规则十五:负功德在一万以下的作恶者,在未确认其恶行的前提下契约者加以制裁,将按照无功德者的标准扣除契约者功德值。”
容远问:“——也就是说,负功德上万的人,怎么弄死都行。如果在一万以下,我就得先查出来他干了什么坏事?”
“是。”豌豆答道。
容远刚开始有些生气,对付恶棍还需要这样束手束脚,但气了一会儿后,他有想通了——如果不确认对方倒地做了什么、只凭借天眼所见的正负功德值而胡乱打杀,那他跟《功德簿》的傀儡有什么区别?再说了,天眼所见的功德值,就是绝对正确的吗?
拥有《功德簿》和天眼这么长时间,容远发现,《功德簿》对功德值的计算非常机械和死板。比如有个人做了很多好事,然后因为某种原因杀死了另一个人,在法律上他是有罪的,对另一个人的亲友来说他罪无可恕,但在《功德簿》的计算规则中,正功德多,负功德少,相加以后,他还是一个功德为正数的好人。相反,若有个人做了很多坏事以后洗心革面,开始行善积德,但他在善的德行能抵消负功德之前,他就还是个被《功德簿》认定是坏蛋的恶棍。
“豌豆,全面监控这家伙。”容远低声道。
“是。”
虽然不是通缉犯名单上的人物,但五六千的功德值在眼前晃,就像个香喷喷的大鸡腿一直扭啊扭的,让容远视而不见地放着不吃是不可能的。只是已经决定了要放弃“乌鸦”这个身份,那这吃鸡腿的方法,就要他再看情况好好规划一下了。
……
集训队报道的大厅里,熙熙攘攘挤着二十几个十来岁的孩子,旁边还有陪他们来的家长或者老师。大人们有的围在负责人身边说话,有的在相互夸奖别人家的孩子并炫耀自己的孩子。而那些青少年们有的在听歌,有的在聊天,有的在玩手机,还有的居然在这种地方都争分夺秒在做题。容远和王浩君推门进来,靠近门边的几个人下意识地看过来,然后便静了静。再然后,这种安静像是有传染性一样传遍了整个大厅,好些人都不明所以的看过来。
“怎么了,闺女?”容远听到有个家长小声地问了一句,显然这种突兀的变化让他有点发憷。
他的女儿同样小声说:“他就是那个容远……”
这个名字在家长们中间显然很有知名度,一些人立刻目光灼灼地看过来,而且很难说是善意的——五十取四的比例,让聚集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成为了竞争者,而决赛中总分第一的容远,无疑是最凶猛的一只拦路虎。
最过分的是,这只老虎还霸道地拦在三条路上,可恶指数上升到三的三次方倍。
王浩君对这种瞩目显得非常满意,他轻咳一声,挺胸抬头,得意洋洋地带着容远走到最前面,矜持地跟负责人说:“我学生是容远,到这边来报道。请问需要办理什么手续?”
负责人拿着一个掌上电脑确认了身份以后,说:“学校刚送走一批外国来宾,房间还没有打扫出来。请在大厅暂时等一会儿。安排好以后我们会通知您。”又把一张纸质的表格递给容远说:“你把这张表填一下,填完以后交给我。”
容远这才知道为什么这里等着这么多的人,他接过表格开始填写。王浩君到宾馆里面看了看房间里的设施情况,跟容远打了声招呼,空着手到外面去了——男孩子粗心大意,很多生活必须的小东西在采购的时候容易被忽略,到需要用的时候才会想起来,因此王浩君提前写好了一张单子,打算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先给容远买好。
“嗨,你好!”一个梳着双马尾、眼睛亮晶晶的女孩趴在容远旁边打招呼。
容远扫了她一眼,权当没听见,只顾写自己的。
女孩不觉得尴尬,抓着自己的头说:“哈哈,上次决赛时你是满分吧?最后那道几何体怎么做的?我回去想了好久都没有想明白,能不能请你有时间给我讲一下?”
“你可以问老师。”容远婉转拒绝。
“好吧。”女孩沮丧的低头说,然后重整旗鼓振作精神又道:“我们几个刚约好了这周日到b市著名景点去玩一圈,你也一起来吧!很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