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适之连忙问道:“殿下,您有何事找我,尽可吩咐便是,在下一定竭尽所能为之。”
素心也忍不住好奇起来,撅起嘴道:“哥哥,你可不能偏心哦,有什么好事也要叫上我,须知我可是你的亲妹子呐!”
永王哈哈一笑,道:“你这丫头,自然不会落下你,咱们一起去。这里无妨吧?”
张适之来到床榻前,见柳莺儿依旧昏迷不醒,一扣脉门,脉象略略平复了些,但仍甚为微弱,看起来一时半会儿不会醒转,不过倒也没有性命之忧。
看过之后,他向永王和素心点点头,示意柳莺儿无碍。
永王大手一挥,朗声道:“昨日我有些公务,未能亲自给适之接风洗尘,心里过意不去。更何况昨夜承蒙适之挺身相救,更要好好报答才是。走吧,我已在中堂设下酒宴,咱们这便去痛饮一番吧!”
素心闻言大喜道:“哥哥,你整日忙得不可开交,难得与我吃上一餐饭。今日倒借了大英雄的东风,哥哥方才得以陪我。”
永王哈哈大笑,用手指了指素心道:“你这丫头,古灵精怪之极。在我听来,你是在埋怨我平日里忽略了你呀?哈哈,哥哥知错了,今后定当多陪陪你。”
三人说笑着走出门外。永王略略一挥袖,便有几个劲装汉子立在了门外,不知是为了守卫柳莺儿还是要做些什么。张适之虽然瞧见了,却也不好多问,便跟着永王向府内中堂走去。
中堂是王府后院的正房,时常在这里会见客人、举办酒宴,里外装饰十分华贵。
到得堂中,只见正中坐北朝南放着一个几案,两侧也各放着一个几案,上边都是些茶水、果盘,显然在等永王三人前来,方才开席。
此时已经黄昏,堂中渐次掌上了灯,更显金碧辉煌。永王、素心、张适之三人各分宾主落座。随即,永王轻轻一击掌,一行婢女便各端着美酒佳肴前来斟酒布菜。
不一会儿,几案上已经堆满了珍馐。张适之瞧了瞧,竟一道菜也不认得,不由得有些发窘,赶忙端起一杯茶水饮了,免得被瞧出来窘态。
永王把酒斟满,高举酒樽道:“适之,小妹,今日我十分高兴,咱们共饮此杯!”说着,便一仰脖将杯中酒饮了个干干净净。
素心和张适之也分外开怀,各自饮了杯中酒。堂中气氛便陡然热烈起来,三人你一杯我一杯,相互敬酒不止,不知不觉已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永王饮过许多酒后,脸色有些发红,轻轻一笑道:“适之,咱们光喝酒的确乏味了些,便请你看看我府中胡姬跳一曲胡旋舞,如何?”
张适之听了这话,不知为何竟偷眼瞧了瞧素心,见她不以为意,只是笑嘻嘻地看着自己,便更觉窘迫,忍不住低下头来,饮起了鸡汤。不料,偏偏那鸡汤滚烫之极,直烫得张适之龇牙咧嘴。
素心也脸色酡红,忍不住促狭地道:“哥哥,瞧瞧,这大英雄果真难过美人关,一听说有美姬跳舞,竟心急得手足无措起来,倒真是好笑,好笑,哈哈!”
永王也朗声笑道:“好好,适之,不必心急,我就当是你应允了,这就开始,你且慢慢欣赏。”说罢,双手轻轻一拍,不知何处响起了一阵胡笳和丝竹之声,颇为悦耳。
张适之无奈,只得强忍着醉意,硬着头皮端坐在那里,手中端着茶盏不住地饮茶。
片刻功夫,便有一名蒙面胡姬跃了出来。只见她披散着长发,只露出一双妙目,上身穿着紧身短褂,露出领口和小腹大片肌肤,下身着皮草短裙,将将够到膝盖,衣服上缀满各色亮片,身姿妖娆,动作轻盈,浑身异香,在堂中空地上轻舞起来。
张适之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不一会儿便脸上发起烧来,是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偷眼看永王和素心,却见二人旁若无人,边饮酒吃菜,边随着胡乐不住点头。
再看那胡姬,正在原地打旋,转得十分迅捷,看上去真好似旋风一般,只能看到各色亮片已经连成了线,在灯光映照下一片五光十色,真是美不胜收。
张适之不禁看得呆住了。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胡姬,更未见过如此美妙的舞蹈,一时竟至于目瞪口呆。
那胡姬似乎心有感应,一边旋转一边靠了过来,渐渐越来越近,好似一阵迷离的旋风轻轻吹了过来。
张适之醉眼朦胧,只觉得那身姿越来越近、香气越来越浓,直把肚中昏沉的酒意勾了起来,一时间目眩神迷,恍若进入了梦境。
忽然身上有些清冷,想睁眼瞧一瞧,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只觉得远远有一个缥缈的声音轻轻叫道:“适之!这就醉了不成?来来来,再饮一杯!”
他挣扎了几下,却如一滩烂泥,怎么也动不了。只得口中嘟囔道:“哪里……醉、醉了?殿下,待我斟……满酒,咱们来……个一醉方……休!”
那飘渺声音笑道:“哈哈!你已经醉了,恐怕不是喝了这美酒所致,而是被那美貌胡姬给迷醉了吧?”
张适之一听便欲急急辩解,不料话到嘴边,却说道:“哪里……哪里!酒是好酒,人嘛……人也是美人!”说着连打了两个酒嗝,续道:“多谢殿下……的绝妙酒宴,我突然觉得……觉得不胜酒力,这便要回……去歇息了。公主可……安好?”
那飘渺声音轻声道:“小妹早已回去歇息,只剩咱们二人贪杯多饮了几杯。不如,你便住在我这殿中,刚好能陪我说说话。”
张适之只觉得自己躺在一个十分舒服的所在,忍不住轻轻翻了个身,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殿下想说……些什么?”
缥缈声音答道:“唉,你可知我贵为皇子、封为永王,却没有一日快活,没有一刻不担惊受怕么?”
张适之听了这话,便想翻身坐起,但无论如何也动不得分毫,只得道:“殿下说笑了,大唐武林都……统属于你,却又有何可……忧虑……的呢?”
缥缈声音幽幽叹了一声,良久才道:“说了,你怕是也体会不得。罢了,你且休息,我也倦了,咱们明日再见吧。”
片刻后,周遭便寂寂无声。接着,那一股异香却又飘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