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保拔腿就进去,见到周士元坐在椅子上,哭哭啼啼的顾氏和凤鸾边哭边给他重新上药,刚才那一场乱,周士元的伤腿重新被扯动。
“老爷,我对不起您。我和舅老爷走了两天没有事,只有一天的路遇到强盗,他们抢走所有东西,还剥了我们衣服,舅老爷让我赶快回来报信,他不是顾着回去换衣服,是回去急着补地契,急着送回来!”
顾氏唬得眼睛都直了,“扑通”又往地上一坐,凤鸾也直着眼睛,只是怔怔着对着父亲和来保看。
舅舅不能及时赶到,这如何是好?就是郭老爷子无事能等,这些债主们可不能再等。周家的生意要是能再起来,他们或许还愿意缓一缓。这不能再等,来逼着他们卖铺子卖宅子还债的人,又要再来逼迫。
这如何是好?
周士元长长地叹气,沮丧灰心得不行:“屋漏偏遇连阴雨,我周士元上辈子作下什么样的亏心事,这辈子有这样的报应!”
真是事事全没有运气,要是有一点儿运气,也不会这样全赶在一处。
外面周忠引进来本城的邢捕快,来到是客气的,把手中传票给周士元看一看:“到你们家闹的船工们,跪在当堂把你告了,县太爷下了传票来提,请跟我去一趟吧。”
“不!”顾氏才站起来,又惊得坐回地上。摔得身子一痛,顾氏急急爬起,离丈夫只两步路,她爬得跌跌撞撞,紧紧抱住周士元的手臂:“我们家没干什么,不能去!”
邢捕快也可以理解,客气地道:“周奶奶您放心,要没什么,去到还会回来。”凤鸾心一紧,怯生生问道:“要一时半会儿查不清楚呢?”
“那看事情大小,也有在家里候审的,也有关几天的,”邢捕快倒是说得清楚明白。凤鸾失魂落魄,垂袖对父亲看去,周士元在这种时候,还是一家之长,他安慰地看看女儿,再安慰妻子:“我没犯事,就去了也会回来!”
“不!”顾氏死死拉住只是不放手,周士元坐着,顾氏半跪半爬在他腿边,可以见到老妻发上有几丝白发,他伤感起来:“不去也不行,放手吧,正经的把家里收拾好,等我回来才好。”
凤鸾泪珠儿滚落:“母亲,您松开手,让父亲去吧。”又喊来安:“去雇轿子来,父亲不能行走。”
☆、第三十九章,无助
周士元坐轿子随捕快而去,这是捕快好说话,才容他坐轿子过去。要是遇上夹生人,一瘸一拐地也得过去。
顾氏哭天抹泪坐在地上哭,她房中留着一个丫头和兰枝扶不起来她。凤鸾眼下顾不上母亲,看着父亲到大门前上轿,才回来看母亲。
劝她起来,凤鸾也泪流满面:“母亲,我要跟去看一看,你在家中不必啼哭,免得父亲和我担心。”
顾氏抱着她大哭不松手:“你是个姑娘家,怎么能上公堂,要是有什么不好,你的亲事从此就完了。”
这样一哭,当然大骂毛家不止。顾氏是个妇人,她心疼女儿怜惜丈夫,唯一可以骂的,就是在周家困难时撒手不管,算得上落井下石的毛家。
要是她知道毛家背后弄的鬼,顾氏只怕要哭死过去。一介妇人,她没有别的能耐。古代的民间妇人是不是有这样的人,古书多得是可以查。
凤鸾性子随父亲一些,听到母亲又提毛家,她心中又恼又愤,更为坚强起来。双手扶住母亲柔声道:“哭没有作用,去打听父亲这事如何才要紧。”
为周士元担心的话,把哭得快晕厥的顾氏点醒,她惊慌失措,嘴里连声催促凤鸾快走:“快去看看,今天晚上务必要回来才是。”
凤鸾答应着往外面去,顾氏又扶着兰枝急急的追在她的裙后:“还有一道药没有服,让他早早回来服药。”
满心里酸楚的凤鸾,也想泪珠子扑簌簌往下落最好,只是泪珠子要落,此时不是时候没有空闲。她强忍着泪,算是含着一包子泪水,哽咽道:“母亲放心。”
狠心大步转身而去,双手提着裙裾险些走得东歪西斜,才稳住,听身后是顾氏担心凄楚的呼声:“我儿早回,你……只是个女孩儿。”
“知道!”凤鸾泪水落下来,头也不回往外面去。出门来见邻居们站在门首窃窃私语,凤鸾全看不到,她只觉得日头晴光是一片黑暗,这天这么黑,这地这么暗,脚下明明道路清楚,却走得高一脚低一脚,好似半夜走泥泞。
实在是太黑暗!
桂枝跟着,不时扶她一把,主仆都面有泪痕,跌跌撞撞往衙门里去。
她们行过毛家酒肆,毛林氏在柜台里看到,拉起自己衣襟擦拭眼角湿润处:“可怜这孩子,以后嫁给谁?”
她还不知道自己丈夫怕周家报复做的好事,小声对毛掌柜的道:“郭老爷子都答应帮周家一把,这又出事你不去看看。”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一会儿消息传到这里来。就是不传到这里来,毛掌柜的也会让人去打听。
见妻子这样说,毛掌柜的装着叹气:“唉,我还不是为这个家,我做了好人,保全你们娘儿们的衣食无忧。如今听到周家一出子接一出子,我也心烦呢。这样吧,咱们看看风向,要是郭老爷子真的肯帮,咱们就帮。不过这犯的是官事,只怕郭老爷子也不会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