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把安宝婴哄走,郭朴和凤鸾调笑:“我和凤鸾想当年,也青梅竹马过。”凤鸾笑话他:“弄掉我的糖人,以后就赔许多,也不能算!”
郭朴手抚上凤鸾腹部:“给你一个小子,你生下来,再给你一个。”凤鸾吃吃笑着推他:“就是人家再胖,可不能再用那法子。”她嘴角噙笑:“孙家嫂夫人,滕家嫂夫人都胖了,”
“你这是很喜欢吧?”任郭朴怎么看,凤鸾也是惋惜的语气,喜欢的样子。凤鸾轻轻一笑:“你呀,你不懂女人心思。”
郭朴认栽:“我是不懂。”轻拍凤鸾:“我们睡吧。”
过上一天是虞家为虞临栖办葬礼,虽然他死去有一个月以上,固执的虞老大人还是当棺木回京那天是死期,不顾家里中落,为儿子办丧事。
虞家被查抄,家宅大多没收。好在城外还有几亩祭祖家庙,这是不入官产,得已存留。来的人也不多,不少亲戚深恨虞临栖,不愿意过来。
虞老大人不管,他和妻子带着仅余的两个家人,把院子打扫干净。又有几个族中的长辈过来,请了一班道士,看着还算热闹。
点上三炷香换上,虞老大人正在泪眼婆娑时,见门外有马蹄声。家人回道:“郭将军来了。”虞老大人嗯上一声,他不觉得奇怪,他知道郭朴会来。别人都不来,郭朴也会来。
郭朴进来的时候,见到葬事还算整齐,心里舒服许多。虞老大人没怎么哭,等郭朴祭完,拉着他到一旁小屋中,屋小又窄,却收拾得一尘不染,里面堆着许多的书,虞老大人道:“你自己挑吧,全是临栖在的时候最喜欢的书,你留个念想也好。”
“不瞒老伯说,临栖临终还有一句话,有本书留给我。”郭朴见书少了好些,不禁难过。转身对外面灵棚看一眼,他差一点儿要打开棺木看看。郭朴知道这棺木先去别处再回虞家,临栖还是旧日模样?
虞老大人道:“你自己取吧,只是孤本儿善本儿,就没有了。”他不避讳的叹着气,郭朴平静提醒他:“老伯,丧事不必过七天,明天就下葬,这与体制不合。”
不管怎么样,虞临栖顶的是奸细的名声。为奸细大办丧事,总归不对。郭朴好心提醒一下,免得御史们再作文章。
“我也打算明天下葬。”虞老大人再固执,也只能撑上一天。郭朴黯然道:“明天我再来。”他去取书,虞临栖的话只有郭朴一个人听得懂。
有一本书是装订起来,是虞临栖手抄的一些故事。是他幼年时所写,郭朴曾夸虞临栖字好,虞临栖得意,把自己幼年写的给郭朴看,并且和郭朴互相取笑:“他年有人求我的字,我这个可算是孤本儿,这是八岁时所写,再也写不出来。”
郭朴拿上这本书,随意翻看几下,见并没有什么。和以前看过的一样,只有虞临栖自己的字在上面,再多了些小小书画。
秦王频频问遗言,虞临栖死前最后一句话:“故人故物。”郭朴取书回家,放在书案上慢慢地翻看着。
看不出什么异样来,再用手细细抚摸,忽然一拍额头,想起虞临栖说过的另一句话,当时两个人在闲谈古代权谋,无意中说传信这一件事上,虞临栖笑道:“我有一个法子,从没有告诉过别人。古人传信一旦有失,就为人知道。不如传信归传信,信中用书画喻意,就是信被查到,当事人也未必知晓。而书画泄露出去,知道的人还是知道。”
郭朴把手抄本再看一遍,看出来不一样。以前没有的图现在出现在页角页眉。第一页乌云滚滚不见天日,画面很小,所以不易觉察。
第二页只有八仙过海。第三页是几朵李花,郭朴琴棋书画俱全,看出来画得好是好了,有几分僵呆。虞临栖也是画中一绝,这却是他的手笔不错。
郭朴心里已猜出来,怦怦跳着翻开第四页,果然是桃花数枝,开得炽烈。第五页,是杏花,第六页是石榴花……。余下全是花朵。
郭朴沉吟半晌,不能确定这是虞临栖留下来的信息。卷起书放怀里,让南吉备马,决定去和大帅商议。
有些事情,不好乱猜。
大帅府上隔开一条街,是京里最大的一座酒楼。平时贵人无数,生意一直到深夜。郭朴去了城外虞家回来,已经是初下午。闻到酒楼上酒菜香,南吉又道:“方二老爷像在上面?”
方二少百般不情愿,年纪也到了不能再卖俏的时候。郭朴今天有事,怕遇上他就拖上去喝酒,打马往街边儿避,又自己留神看着方二少不要就在楼栏杆口。
没走几步,见到秦王府中的家人在楼下。郭朴心中一动,就知道秦王殿下也在。见家人们四散开,又牵马,郭朴下马避到小巷子里,他现在不太愿意见秦王。
小巷子笔直对着酒楼,有几个摆摊儿的遮掩住身子。见秦王微笑下来,还是他微笑春风的模样。
和平时一样,上来站定,对家人们摆手:“散钱给穷人们。”家人们拿出数千钱来当街洒出去,足有十几把,吸引得乞丐们都来抢。有一个乞丐过于感激,又是最后赶来也拿到钱,见秦王又从身边走过,大着胆子跪下来磕头:“多谢大官人,”
他初进京,不认识贵人们衣服,看着锦绣都差不多。这一下子跪急了,郭朴清楚的看到秦王殿下面上起了一阵烦恶。
郭朴大惊失色把马缰丢给南吉,自己走出来两步要看得清楚,又一次仔细看到秦王眸中的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