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有疑虑,但没有开问,只是点头表示知道。
他笑笑,忽然不再看我,转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抿嘴笑了一下,道:“陛下,有什么话就说吧,你这样搅得我心痒痒。”
他又是刮了刮的鼻子:“丫头,在这宫里,这么心急可不行。”
“那是对别人的道理,不是对你。”我笑着回他。
他一怔,僵住了笑容,又是沉默片刻,他深吸口气,沉声道:“倾城,告诉我,洛雁堕胎的事和你有关么?”
他的话,字字句句,像石头般砸进我心里。我觉得心像是突然被冰封住了,又龟裂开来,那种痛及全身的苦,吞噬了我所有的笑意。
收起笑容,我盯紧着他,他似是感觉到了我的变化,忙用手更紧地抱住了我,而我却在感受到他的力气后的那一刹那突然挣扎起来,像是疯了般地挣扎着,那一刻,我只想着要远离他,想着要离开他,他在怀疑我!他在侮辱我!
脚上用力踹向他,他没料到,身子一个不稳向后退了一步,趁他手上力气还有空隙的那一刻,我立即推开他,转过身冲出他的怀抱,身后飞起一群宫女侍卫的惊叫,还有他的声音:“倾城——!”
这是第几次他这样长呼我了?带着焦急和忧虑的声音,此时,却让我的心狠狠痛着。
我一路飞奔,拼命地跑,不要命地跑,仿佛要将所有的思绪都向后抛去,抛给那个伤我心的人,让他也尝尝我心里的苦。
直奔进芳草居,宫女们不明所以。
迁怒帝王4
“拦住她。”谛听的声音在身后亮起,宫女们一个呆楞,再拦我时,我早已从她们身旁绕开,径自冲进殿里,突然转身,在他即将冲进来的前一刻,我将门关上。门上映着他的影子,还有他的拍门声:“倾城,开门,你误会了,听我说。”
“我不要听不要听!”我用手捂住耳朵,打断了他的话,“你怀疑我!你怀疑我!”
“我不是怀疑你,只是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弄清楚!”谛听开口喊着,边喊边用力推我的门。
我心慌,忙将身旁的案架拉过来抵住殿门,因为太用力,案架上的花瓶落了地,砰地碎成了花,宫外又是一阵担心的尖叫,谛听推地更用力了:“倾城,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先把门打开好不好,我和你慢慢解释,你先不要生气。”
“我不要听见你的声音!”我死命用案架抵住门对他大声吼道,“你走,你走啊!我不要看见你!”
我想,这话该是很伤他的心,因为在我说出这句话之后,他突然不再用力推我门了。
于是,渐渐地,我也放轻了力气,转尔背靠在门上,一个人低声哭泣,久久的沉默后,他的声音又从门后传来,竟是沙哑到令人揪心。
“倾城,你要信我,我不会伤害你……”
听着他的声音,我痛了心,却仍握紧拳头用足所有力气喊道:“是你先不信我的,我不要信你!”
门外不再有动静……
这次,是真的不再有动静了……
我抽泣着哭了会,忽然意识到他是不是走了,带着一丝害怕,我转过身透过门缝向外望去。
他确实走了,背对着我,一个人孤独地慢慢地向庭院外走去。
又是忽然,无限的惆怅,无限的失望,无限种犹如撕裂般的痛,一阵一阵重压在我的心上。我愤怒、委屈、失望、难过,手上用力,在所有人惊讶的视线中,我打开了大门。
“你不要看低了我,我才不屑去伤害洛雁,你也用不着为了保护她故意对我好,我不稀罕,我讨厌你!讨厌死你了!”
我带着哭腔,喊得很凶,很用力。
泪眼模糊间,我看见他停步,缓缓转身望向了我。
然后,犹如钟鼓般,他的眼睛就这么撞进了我的心里,风掠起了他的发,银发纷飞在他与我的目光之间,本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可他的悲伤依旧如此浓烈地渗进了我的身体,我忘了哭泣,只感觉那团悲伤如火般在我的体内团聚,又突然炸开在我的心底,于是,痛!漫天漫地的痛!惨白了我的脸,也凝聚在他的眸心。
冰凉的花雨,昏暗的天空,一切,凄凉的风景……
迁怒帝王5
那天,我以为他伤了我,而我,也更深地伤害了他……
宫里开始大肆搜查洛雁被堕胎的事,又有不少女官无端被遭了殃,整个宫城再度人心惶惶,而这次,我的芳草居也没能逃出劫难。
安静的早晨,我正在描画,按着谛听教我的笔法,画着我心目中的鹰儿,阳光透过窗上的镂空射了进来,一束束地流淌在我的身上,我的笔上,我的鹰儿上,未干的油墨反射出点点金芒,我看着喜欢,不由望出了神,然而心底,昨日,他的悲伤,挥之不去。
“在想什么这么用心,连我来了都不知道。”吟雪的声音忽然唤醒了我,我稍是一怔,见她时不由楞了下。
“雪儿姐姐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么,”她瞟我一眼,眼底露着笑,“还是,你不想见到我了?”
我忙是赔笑:“哪里啊,只是想心事想出了神,被你一唤吓着了而已。”放下笔,我避开她的视线,绕到桌边去替她砌茶,而她却缓缓走到我身边,伸手止住了我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