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认识的李洛克不是会向既定命运低头的人,他是那种死了都要做忍者的人,不屈服于命运,即使吊车尾,任何忍术跟幻术都无法使用,也一定要成为忍者,他的忍道在他下定决心成为忍者的那一刻就已经向世界宣告了,强悍坚毅得如同巨树,随着他每日的残酷训练都往地下扎根扎得更深更远,如果不是她死了,她或许有机会看到李洛克一往无前一路莽到生命的尽头,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的青春烈焰般的扰人吼叫,阿月曾经多次在这清晨的呐喊声中苏醒,李洛克就是她的定时闹钟。
可惜她死了,死在一个挺风和日丽适合出游的下午。
脑子里多出来一个人短暂的一生记忆,就像卷轴图画一样在阿芜的脑中缓缓展开,伴随着她走过每一个木叶的街道,每一家店铺,每一棵树,花卉的颜色,食物的香气,那幅卷轴就再多展开一点。她这几日虽然也会跟宁次他们一起行动,但也有自己闲逛的时刻,她也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己初见到李洛克时会莫名起了一股酸涩的情绪,有朋友真的是一件挺不错的事。
她清楚自己是阿芜,记得自己从小长大的每一个细节,但也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种割裂感,好似站在一座桥上,桥的那头是阿月,她与她同时抬脚过桥,面对面错身而过,肩膀被人轻碰了一瞬,对方落下一句:“后面就交给你咯。”
仿佛是被交托了什么,又似乎没有,似梦似幻的,让人无法在桥面上分辨方向,她到底是应该继续往前还是应该回头呢?这桥的两头都是同样的景色啊,往桥下看时,水中还有模糊的身影一闪而过,然后世界颠倒,她成为了那个水中的影子,透过波纹视物受阻地看着站在桥上的人。
就也挺荒诞的吧。
怪不得她总感觉自己应该会有一条叫做小黑的狗,也怪不得她如有神助地一般确定了凶手,察觉了一些端倪。
但她同样没忘,自己来木叶的原本目的,就只是为了治疗嗓子而已。
以秘密作为要挟的手段,实在是她既往人生里走得最险的一步棋了,过去是瞻前顾后生怕踏错了哪一步,现在是颇有点搏命的心态,这大约是心思深重的人终有一天一定会撇弃理性地爆发吧?不过也并非完全舍弃了理性,她是分析过纲手这个人的,虽然只有短短半个小时,第一,既然火影没有由着志村团藏继位,而是选择了三代火影弟子之一的纲手,那就表明,他不是这个位子的最佳人选,最终确定的人选肯定比团藏要好。第二,纲手是个医者,还是举世闻名的那一种,这样的人若非是天赋异禀那便是累积了相当多的经验,亦或是二者皆有,无论哪一种,即使她不承认,都无法避免地会产生慈悲心,选择医者这条道路,就在一定程度上证明了这一点。
第三,她看起来挺磊落。所以她很快就做出决定了,就算是耍弄些手段,但只要事态在可控范围内,那就值得一搏。
纲手去找卡卡西的时候,后者刚刚一个手刀把宇智波佐助劈晕过去,旁边的春野樱都吓到了,她呆愣地喊了一声卡卡西老师,碧绿的眸子之中透着复杂的思绪,因为佐助刚刚醒来的时候情绪波动很大,阴鸷的眼神仿佛立即就要杀人,他也确实第一时间就从床上跃起了,小樱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那个眼神,是第七班刚刚成立的时候,佐助说自己成为忍者要变强只是为了杀掉某个男人。
她那时候没有完全明白佐助嘴里的人是谁,甚至连他的那股仇恨的来由都不清楚,但自从他中了幻术昏睡过去后,她也了解了一部分他的仇恨,有些是从家族长辈的口中获悉,有些是从卡卡西的口中知晓,她昼夜陪在佐助床旁,眼见着他在昏睡中从哭泣到麻木的悲恸,她难以想象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卡卡西老师说他中了宇智波鼬的幻术时,他在幻境里被人拿刀捅了三天三夜,那佐助君呢?
“嘛,刚醒来,可能是做了个很长的噩梦。”卡卡西抠了抠头,柔声细语地安慰着快要掉眼泪的春野樱,“再睡一觉会比较好,有助于恢复。”
春野樱咬着唇艰难点头。
卡卡西轻声叹气,瞧见了站在门外的纲手,对方示意他出去一下,表情很肃穆。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棘手的事情接踵而来,徒弟的心结,晓组织的目的以及,阿月的失踪。
卡卡西在成为指导上忍之前,在从暗部过渡到明面上之时,他出了很长时间的一段任务,大概大半年之久。因此他是在火影办公室,交接任务的时候得知,那小女孩儿已经失踪很久了。
三代目大人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是给了一个很平常的通知。
“没找到人?”他问。
当对方摇头,他心下就有了答案。
于是他问了三代目大人一个问题,“您打算怎么做?”
对方没有说话,他便点了点头说自己知道了。
心里说不上失望,在其位谋其事,他还是知晓的,卡卡西早就不是愣头青了,成年人要权衡的东西很多,两相比较,取其轻,他能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