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把那个信封坐在屁股下面,在马兰拉面吃着一碗香喷喷的牛rou面的时候,终于慢慢理清楚了我的现况,那就是:我是被人利用了。哦不对,准确地讲,是有人想要利用我了。虽然他长得还行,虽然我还不知道他姓啥,名啥,但直觉告诉我,他已经对我了如指掌。
他窥视我已久。
我在暗处,他在明处。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棋局,我沦为一枚棋子不知不觉深陷其中。不过我并不惊慌,我也不着急。我用我算不上天资聪慧的大脑简单思考了一下,就做出了一个英名的决定。既然已经这样,还是按兵不动为上上策。我就不信那小子永远不出现,作为棋手的他,迟早会有再来拿捏我的那一天。
我有足够的耐心等着好戏上场。
所以,吃饱喝足后,我并没有回酒吧再去找那小子。而是选择了回家。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先好好地睡一觉再说!
孟梦不在。家里很乱,像被谁打劫过一样,简直就不是孟姑娘的风格嘛。不过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实在是太困了,把信封塞到枕头下面倒头就睡着了。那天晚上我梦到了吴明明,她拎着一把菜刀在我后面追,一面追一面声嘶力竭地喊着:&ldo;还我钱,还我钱,还我钱!&rdo;我大汗淋漓地醒来,第一个反应是伸手去摸枕头下的信封,还好,还在。然后我转头就看到了孟梦。她一只手拎着一个沉重的箱子,用背书一样没有感qg的语气对我说:&ldo;房子还有三天到期,我先走了,你自己想办法吧。&rdo;
我看了看手表,清晨五点。又捏了捏自己的手臂,知道不是做梦。凌晨五点的孟梦小姐一脸菜色,她说完那句话,眼睛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秒,然后就拖着箱子走到了门口。
&ldo;喂,&rdo;我喊她,&ldo;你这是要住到哪里去?&rdo;
&ldo;我,回老家。&rdo;她停在门口,迟疑了一下才答我。
&ldo;喂,&rdo;我说,&ldo;不是吧?&rdo;我很有些不信,在北京打拼这么久,说放弃就放弃,这应该不是她的xg格呢。
&ldo;我妈病了。&rdo;她说,&ldo;需要人照顾。&rdo;
我从chuáng上爬起来,走到她身边。我以为自己从来就没有喜欢孟梦,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的她,却让我有些莫名的留恋。我甚至觉得,她的皮肤很好,还有一双很迷人的眼睛。于是我身不由己地问出了一句话:&ldo;会换号码吗?不换的话保持联系啊。&rdo;
她笑了一下:&ldo;换了我会短信你。&rdo;
&ldo;哦。&rdo;我靠在墙边,点起一根烟对她说,&ldo;一路顺风,不送你了。&rdo;
&ldo;说不定以后我还可以在电视上看到你。&rdo;她说,&ldo;你不是要当明星的吗?&rdo;
&ldo;呵呵呵。&rdo;我gān笑着,一定比哭还要难看。
就在我难看的笑容里,孟梦跟我扬了扬下巴,就拖着她的两口箱子走了。我知道她这一走,我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心里就难免有些酸楚。奇怪,以前的我并不是这样一个三八兮兮的人,离开家的时候,我都没有半分留恋。一个人在外飘dàng,也极少打电话回家。我妈总骂我是个冷血动物。
但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不知道。
我转过头才发现,昨夜还很乱的家被收拾得gāngān净净。一定是孟梦趁我睡着的时候gān的。地也拖过了,上面还有淡淡的水渍。空气中有微香,她应该还喷了清新剂。如果是我先走,一定不具备她这样的素质,想到这里,我破天荒地把手里的烟头,扔进了垃圾桶。
三天.
三天后,我得自己租这个房子。
不过没什么,我有qiáng烈的预感,我蒋蓝的霉运走到头了,好运就要来了。话又说回来了,一个人不可能这样一直倒霉下去的。想到这里,我奔到chuáng边,从枕头下拿出那个信封,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再细细端详了一番,又重新把它们放回去,再塞回枕头下面。然后,我倒下去,重新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也许是白天睡得好的原因,那天晚上,我心qg不错。我很细心地打扮了自己,然后去了酒吧。我想那小子一定会在酒吧等我,不管他希望我做什么,我都要先回他两个字:&ldo;没门。&rdo;然后我会再加上一句:&ldo;除非给我钱,足够的钱&rdo;。这么一想,在上班的公车上,我就差点笑出声来。
然而,现实总是和理想有一定差距。当我走进酒吧大门,不仅四下没看到那小子的踪影,反而被告之,我被辞退了。
&ldo;凭啥?&rdo;我盯着老板的麻子脸问。
&ldo;你是没出来混过还是装傻充嫩?&rdo;老板说,&ldo;上班时间溜号,投诉你的客人一个接一个,要不是看在阿布的面子上,我早请你洗洗睡了。&rdo;
我咬着牙,面朝着他摊开出我的手掌,他想了一下,走到柜台里,拿出三四张轻飘飘的一百元,放了上去。
我还没来得及骂粗话的时候他说:&ldo;对了,其它的钱我都替你赔给客人了,你要不要看看单子?&rdo;
看个头,算你狠!
我把那三四百元用力反拍到吧台上,大声说:&ldo;上酒!&rdo;
老板压根不理会老娘的酷,反而比我更酷地说:&ldo;喝吧,今晚喝多少,都我请!&rdo;
既然这样,不喝白不喝。我把钱揣进自己的口袋,一杯一杯地喝着,开始了我守株待兔的生涯。
凌晨一点的时候,我已经醉得不轻,然而,我等的人还是没有出现。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走出酒吧的大门。北京秋天清凉的微风chui着我的脸,我忽然想起孟梦,想起她对我说:&ldo;我妈病了,需要人照顾。&rdo;
我忽然很想我妈。我不知道她好不好?我已经很久没有联系她,在我混出来之前,我觉得我没有脸联系她。我还不知道要到哪一天才能见到她,我也不知道当我再见她的时候,她会不会扑上来撕扯我骂我是个不孝女。想到这里,我悲从中来,趴在街边的一个栏杆上嚎啕大哭起来。
我已经很久没这样哭过了,哭让我舒服,让我从头到脚地畅快。我就这样一个人走在北京的街头,边走边哭,边哭边走,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走到了阿布的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