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戴王山如何怀疑,姜小乙就是死不承认。
“大人是不是醉了,我这就叫人来服侍大人休息。”
戴王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到身前。
“你沐浴之时就一直在暗中观察我。我故意露相,闭目养神,你便要去小解,你想去哪呢?”
姜小乙:“大人……”她心想,自己或许易形之术没什么问题,可其他的经验相较戴王山,相差颇多。
现下被戴王山捏得浑身疼痛,姜小乙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
也是她儿时经历奇特,才阴差阳错习得胎化易形之术。这本是门极为复杂的术法,变化之人与原形体差别越大,化形时便越消耗真元,所以往常姜小乙都会选些干瘦娇小的形象变化。而这公孙阔跟她差别太大,本就有些勉强,又先后挨了肖宗镜和戴王山两下,此时体内真气紊乱,只能勉强控制。
戴王山:“我在问你话,你想去哪?”
手腕上的力量越来越强,几乎要给骨头捏断了。而且戴王山有意以真气渡之,坏她的调息。姜小乙疼得满头冒汗,终于支撑不住,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泄气散形。眼看着骨架越来越小,肥肉越来越少,她不想再坐以待毙,运起内功,右手成掌,朝戴王山攻去!
还真叫她给拍着了。
这一掌使出她浑身力量,拍在戴王山的气海之上——
无事发生。
她抬头,戴王山冲着她笑,眼里波光荡漾,那叫一个惊悚恐怖。
他森森道:“我竟不知公孙少爷还会武功,不如咱们切磋一下可好?”
他左手攥着姜小乙的手腕未动,右手缓缓抬起,似是想仿照姜小乙,也在她的气海上来一下。
随着抬手,戴王山的掌心前竟渐渐形成一个若有若无的黑色漩涡,发出低沉的嗡鸣声。姜小乙知道,这是因为真气聚集在一点,强烈震荡了她的脑骨,在她颅内自发形成了声音。能将真气离体,已是万里挑一的武者,而离体后还能控制操纵,这一手功夫,放眼当今武林,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姜小乙来不及感慨戴王山的武功,她只知道这一掌下来她必是一命呜呼,魂归故里。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她竟想起了达七,他那句“你可别为了这点恩情把自己也搭进去”的话,如今看来,真是一语成谶。
姜小乙终于开始思考招供保命的可行性了,然而,就在这时,她脑中忽然飘过一缕冷风,茫茫然将一切思绪都吹走了。
眼前景象莫名开始幻化,假山凉亭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雪天,寂静的长街,破旧的小巷,满地的鲜血……耳边传来婴孩的哭叫声,姜小乙的意识一点点消失。在彻底失去知觉前,她喃喃道了句:“这下可真是糟了……”
戴王山察觉变化,敏锐地眯起眼:“这是怎么——”
话刚出口,三道唳风忽从侧方袭来!因为速度太快,甚至带出了尖锐的哨子声。
戴王山瞳孔一缩,瞬间收掌,猛地向后一跳!
与此同时,三声脆响,地面、石凳、桌子上,分别裂开三道纹路。
戴王山落地,定睛一看,月光下,砸进石头里的,竟是三颗金灿灿的佛珠。
姜小乙向后栽倒,一双手扶住了她。
她的身体轮廓还在慢慢变化,脸颊逐渐收缩。肖宗镜系紧公孙阔的里衣,见温泉旁有侍女们准备的浴巾,抬起手,五指成爪,隔空取物,将姜小乙的头也蒙上了。
意思很明显,就是不想让戴王山见其本来面目。
姜小乙已然晕了过去,肖宗镜将她放至亭子角落,自己站到她身前,面向石桌另一旁的人。
戴王山这才“哟”了一声,像模像样地拱手道:“这不是肖大人吗?卑职见过肖大人了。”
肖宗镜:“戴典狱。”
其实,若真论官阶,戴王山乃从四品,而肖宗镜则是正五品,这是实打实地官压半级。但戴王山的这句“卑职”也不算是自谦。天京城的官员都知道,侍卫营的官不大,肖宗镜拉到外面,也不过跟门口的王千户官阶差不多。可他与安王一家,还有永祥帝的关系都非比寻常,没人愿意招惹。连杨严和刘行淞都不得不卖他三分薄面,更别说是戴王山了。
两人皮笑肉不笑地相互打了招呼,戴王山笑道:“我就说此事怎么如此古怪,原来是这样,好一招狸猫换太子。”他看着肖宗镜身后那一小团,如今姜小乙已完全变回原貌,体型与之前的“公孙阔”相差甚远。
他意味深长道:“恭喜肖大人啊。”
肖宗镜:“何喜之有?”
戴王山:“当然是侍卫营再添能人,也不知肖大人都是打哪找来的这些奇人异士,真叫人羡慕。”
肖宗镜:“你既知这是我的人,还下如此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