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坚持要在小区大门外下车,张铁锤不无担心地说:“你行吗?我把你送到家不行吗?我其实不是那样的人!”
“你是哪样的人?”我冲他苦笑了一下,打趣道。他把我送回来,又耽误了自己的课,我总要给人家个好脸。
“至少不会趁人之危。”他眼睛里又露出不正经的光。
“你该脱毛了铁锤哥,不然成猴子了!”我拍拍他的肩膀,步履沉重地朝大门走去。
“哎,你,确定行吗?”
我没有回头,朝后面摇了摇手。
好不容易挪到了屋里,我先给自己冲了一杯红糖水,喝完缓了缓,我又给自己下了一碗面条,一下子打了三个鸡蛋。
丢下碗,我沉沉地睡了一觉。我又梦见一个女人把我领到一个山坡上,山坡上开满了鲜花,有矮矮的林木丛,林木的叶子闪着油光,一派春天的盛景,小小的我,在微风里追赶着一只蝴蝶……
忽然,我被草丛绊倒了,蝴蝶不见了,我趴在地上回头,那个好看的女人也不见了,我大哭道,“妈,妈妈!”
我醒了,出了一头汗。我下床灌了一大碗凉白开。张铁锤送我回来的路上买的感冒药真管事,我的眉头已不那么热了。
我躺在沙发上,想起了刚才那个梦?其实,我不是第一次梦到这个梦境了。小时候梦见,我总是惊厥而醒,醒来就无比担心我娘会弃我而去。
所以就求了那个桃核项链戴上。
不过,以前我在梦里喊的都是娘,今天却喊的是妈,妈妈。
我不禁哑然失笑,我进了大城市,对父母的称呼都变洋气了。
要是我打电话给我娘,喊她一声妈,她会是什么样子呢?我出神地想着。
她肯定会说我,你个死妮子请诡谲来,进城没两天,别钱没挣到,人学颠狂喽!
然后她又会围绕着我哥,围着着我哥的病,围绕着我哥娶媳妇难没法传宗接代的事,变着法的挤走我的钱。
喊妈喊娘不都是一个人么,所以我不想打那样一个电话,我也好久没打电话和我娘聊天了。我除了发工资那几天和家里有点联系,其他时间,我就像个孤儿。
圆圆比我强,她妈经常给她发微信,发的圆圆都不想回复,“都是别人订亲和结婚的废话!”圆圆十分烦躁地说,“我就不能清静两天,我又不是嫁不出去,我只是想多玩两年!”
同样是母亲,圆圆的妈比我娘要年轻一二十岁,所以她喊妈,我喊娘。
我并不是嫌弃我娘老,我娘不识字,连微信都不会用,她用的老年机,我联系她只能是打电话。打电话要钱,微信只是费点流量,现在到处都有wifi。我计算着呢。
每当我羡慕圆圆时,圆圆就会说,你娘咋不疼你?她是年纪大了不会疼人了。不要听别人瞎胡讲,你不能是你娘捡的。
“你不会真是捡来的吧?”圆圆又低歪着头,看着我的脸问我,她是诚心不想安慰我。“你和你娘年龄差那么多呢?”她说。
小时候和小伙伴吵架,总有人骂我是捡来的野孩子。我的暴脾气从来没让圆圆失望过,她在旁边帮我回骂,我是上手就揍,打不过,就挨。我常常鼻青脸肿地回家,我娘骂我没个女孩儿样,她一点也不心疼我的伤。
那时我爹和我哥在哪里呢?我没有印象。孩子小时候,都是跟娘亲。
这样回想着,我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我醒来,太阳快走到西窗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