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岁的BOSS不知道未来的一年发生了什么,不过,由于他本来就忘了很多事,记忆残缺不齐,影响反而不怎么大。
潜意识里还残留着些许痕迹,醒来后的他却不关心。
应该已经不在了的莎朗是如何重新出现在他身边,应当待在安全所的自己为何会出现在一派宁静的海岛……他不想知道。
他一点也不想知道。
仿佛不去探究就能将这一切留住,BOSS自睁眼起就抓着贝尔摩德不放。
他在天还蒙蒙亮时就起来了,倒退一岁的躯壳其实并没有他真正的身体那般虚弱溃败,但习惯和心理作用占据上风,能走却还是无法站起来,贝尔摩德便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轮椅,推着他来到海边。
他们等来了海上的日初,蔚蓝的大海绽放起层层金鳞,表面起伏波荡时,又像吸纳了阳光的不化细雪铺洒开,一轮日盘镶嵌在天的尽头,不一会儿便用光催醒了大地,沙岸成了金光灿灿的天路,张扬的椰树叶摇曳生威,崖上的别墅沐浴于金色中,远望也觉得耀眼。
日升是何等壮丽,能让初见海上日升的人刹那心胸开阔,就算看得多了,受到的触动渐少,至少也能在心底留下一点温暖夺目的影子。
BOSS确实是第一次看到这番景象,他从没有去过海边,自然也不知道同样是日出,换个场景就能带给人极大的不同。
“很喜欢吧。”贝尔摩德不问就代他做出了评价,她微微俯身,将搭在红发男人腿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或多或少挡住扑面而来的海风,轻柔话音同时在他耳边响起:“明天、后天、大后天,我们也来看?”
“……”
从朝阳升起的那一刻起,BOSS就没有再看海。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女人垂落在近前、比阳光更灿烂的金发,视线只要往旁稍微倾斜一点,就能看清她完整的面庞。
他也没有看她,红瞳不知何时变得空洞,泪水刚滑落下来,就被风吹干:“你不是她。”
装作不知道、不愿去探究还是不行,他对所失去的重要之物的独特性,有着顽固到死的执著,略一相处就明白了,他的执拗不允许他沉溺。
贝尔摩德轻叹,没有被否认存在的悲伤,毕竟她的确不是另一个世界为他而死的“自己”。
不过,她本就没有代替“自己”的打算,这一点她跟千穆细聊时就说过,平行世界是平行世界,他们这边过多插手反而不好,不改变根本,救了人也是白费力气——因为忘记了所有的男人,还会一次又一次重蹈覆辙。
“反悔的机会,有一次足够,而且也不是白送的,对于逆转时间和因果要付的代价,他必须足够有觉悟才行。哦,如果闹了半天还是没开窍,我自觉清理门户。”
给他一个再选择一次的机会,是否要接过难以想象之巨大的代价,由他自己来决定。
千穆本人是这么说的,贝尔摩德信了他的前半句话,最后那小半句听着杀意毕露,实际她很容易就听出了他未明说的自信,就像在很久以前,他就预料到了最终的结果一般。
“另外,自家的事自家解决,我额外提供一个场地就不错了。”
“嗯,嗯嗯,放心啦,我们是你的家人,才不会把爱分给另一个你哦。”
“……啧,听起来好像我是个小气还占有欲爆炸的男人——对那些笨蛋需要占有欲吗?完全不需要,我个人非常不介意放他们自由飞翔,没事保持距离挺好的。”
忽略掉这段发自内心但真实性存疑的感叹,贝尔摩德结束了短暂的回忆。
她能为这个千穆做的不多,其中最重要的,也就是代替“自己”,替她传递真实的想法:
“你需要一点勇气,那是你本来就有的,只不过——你忘了把它藏在了哪里,也不敢把它再取出来。”
贝尔摩德抚摸上他冰凉的面颊,仿佛没看见也没触摸到那饱含自我厌恶与无尽悔恨的眼泪。
“会有人陪你将它找回来,你也会慢慢想起来的。”
她轻声道。
海风破开波浪,送来了刚从附近小岛匆匆赶回的Gin。
Gin昨晚卡着夕阳的尾巴上岛,第一时间探望完BOSS,确定BOSS基本上安然无恙后,便精准无误地拽住了白兰地的衣领,把这个活着就会克BOSS的灾星拖上船,在他薅椰子的那座岛找了个风水宝地,把他埋了。
对,埋了,连头也埋了,后续是死是活看白兰地的命。
本来隔壁还会多一个坑用来埋赤井秀一,但这只老鼠向来狡猾,又有一个公然做内应的雪莉通风报信,Gin还没杀来,老鼠就找了个“现实太魔幻需要独处冷静冷静”的鬼借口跑了。
埋一个白兰地,就算要费点功夫把土砌实,也用不了一个晚上之久。
但就是这么奇怪,Gin竟然在并没有多遥远的路上耽误了一个晚上,现在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