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品珏凝视着李尧止走远的背影,低眸看着手里的黑子。
他也习惯用黑子,萧玉融跟他学棋,所以也是如此。
从允州走了那么一遭,李尧止撰书就开始流畅许多。
只是……
李尧止笑着叹了口气。
还好,还好萧玉融好好的。
多少夜晚里他闭上眼睛就是萧玉融濒死的模样,他把药吹凉了递到萧玉融唇边,可萧玉融闭着眼,从喉咙里不断地溢出血来。
他颤抖着手去擦,怎么擦也擦不干净了。
这样的梦魇困住了他许久,无数次都想要自刎,好在他再睁眼,萧玉融还在。
“公子!”
看到李尧止从焦黑的残壁断垣里走出,身影逐渐在呛人的烟雾里清晰,外边守着的人都冲了上去。
为首的是李尧止的小厮,他上上下下打量着李尧止,看到李尧止并无大碍才松了口气。
崔辞宁脸色铁青地大跨步走上前来,“李绍兖,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存了死志,要去殉昭阳吗!”
“我没有。”李尧止安静地笑了笑,“突然失火,我只是想救殿下留给我的琴,只是没救出来。”
看着李尧止那副模样,崔辞宁怎么样都无法信任他说的话。
但他最终还是忍了下来,“这时候想死,想都别想。”
他绝不允许李尧止跟前世一样,就那样随着萧玉融而去。
凭什么李尧止可以放下一切走?凭什么李尧止可以放下一切?凭什么李尧止可以不痛苦?
崔辞宁的目光扫过李尧止有些红肿的脸颊,目露疑惑,“你脸怎么了?”
“啊……”李尧止微笑着摸上脸,“火海里想到殿下,自觉亏欠,扇了自己一下。”
“你也是有够疯了的。”崔辞宁嗤笑一声,挪开了视线。
倘若李尧止说什么不小心磕着碰着,那或许崔辞宁还会怀疑。
可偏偏李尧止说的是因为萧玉融,这个听着不甚合理的理由,反而让崔辞宁相信了。
他自始至终都认为李尧止是最疯的那一个,因为只有他能抛下一切。
李尧止也不恼,点了点头,道:“嗯,我是疯了,劳烦将军费心了。如若不嫌弃,不妨在府上用顿饭再走?”
他背后是大片被烧焦了的残壁断垣,还有未消散的浓烟。
崔辞宁冷笑一声,转身离去,“走。”
他身后的亲卫连忙跟了上去,“将军!”
目送崔辞宁离去,李家那些人才一下子涌了上来,或真心或假意地关怀着李尧止。
李尧止看起来一如往常,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
他笑着回应旁人的关怀,一向的温和有礼。
只是他身边的小厮却觉得,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家公子似乎……心情很不错?
一阵忙碌之后,李尧止才终于一个人坐了下来。
院子被烧了,重建又要时间,于是他打算这段日子都睡在书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