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宝裕曾经有一次,忽然向我感叹,道:“常言道:杀人容易毁尸难,真有道理。”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的疯狂程度已径很深,只觉得很好笑,就问他:“你想杀甚么人?”
现在回想起来,温宝裕当时神态就狠不正常,他用手做了一个狠狠砍下来的手势,却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想了一会,忽然又自言自语道:“如果发动一场大地震,将之全都埋到地底下去,若干年之后,可以变成煤或者石油,倒也不错。”
其时,我做梦都想不到他需要处理的尸体,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数以亿计。
比较起来,他的所谓生命形式转变,确然是“好方法”了。
温宝裕这种想法,虽然是不可思议、疯狂无稽,至于极点,可是在我沈默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想:人在变成了尘?之后,会不会人的劣性也就此消失?加果会这样,那么这种情形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在某些情形下,生活痛苦无比、毫无生命尊严的人,变成了一只小虫,是不是会更加好些?
以人的生命形式存在是一种生命,以小虫的生命形式存在,也是一种生命,生命和生命之间,只有形式的不同,不应该有高下之分,那样说来,温宝裕的办法……
我怔怔地在想,想到这里,白素突然向我大喝一声:“别胡思乱想了!”
白素知道我的思路,知道我想下去,会不自由主渐渐进入一种“入魔”状态,说不定会和温宝裕的想法,走到一条路上去,那就不单止是“温宝裕疯了”,连卫斯理“疯了”!
所以白素要及时喝止。
我有些如梦初醒的感觉,苦笑了一下,道:“至少我们阻止长老开关出来,是对的。”
白素叹了一口气,没有说甚么。意思很明白,能够一直阻止下去吗?
我继续苦笑:“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这样的态度虽然有些像鸵鸟将头埋在沙里,可是除此之外,也没有其它办法了。
关于温宝裕和长老之间,最近的情况就是如此。
自从温宝裕进入宝地,和长老有了沟通之后,他思想观念上所产生的变化非常明显,他的这种变化不但形成了我们和他之间越来越隔膜,甚至于感到他变成了陌生人,而且我们更感到他的这种变化发展下去,会变成非常危险。这种观念和长老的能力和结合,会发生甚么样的结果,连想想、都要有极大的勇气才行。
而事情在不断地变化,我不能等事情有了结果之后,才将它完整地记述出来——到那时候,我可能已经变成了一只肉眼看不到的小虫了!
所以我必须把事情的发展过程分段记述下来,夹在记述的其它故事之中,占一章半章的篇幅,希望加起来,会变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这种记述方法,非常特别——将一个故事,分成若干段,夹附在若干故事之中,这种方式前所所未有,属于卫斯理首创,从上两个故事,已经开始,各位看官留心则个。
夹附的篇章,有的和原来的故事稍为有些关系,有的很本没有关系,如果没有兴趣,可以略过去不看完全没有损失。加果关心温宝裕变化的发展,看了,就是原来故事之外的另一项收获,随各位看官自己决定。
却说红绫决定不再到宝地去,照她的说法是:不想和温宝裕一起发疯。我们当然不会勉强,红绫留了下来,和这个故事以后的发展,颇有关联。
好了,将场景再回到陶启泉巨宅的客厅之中。
一面喝著酒,一面虽然不断有交谈,可是都说不到主题上——在岩石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完全没有说起。
大钓过了十来分钟,我变得非常不耐烦,在场的人之中,陶启泉最熟,所以我狠狠地瞪了陶启泉一眼。陶启泉立刻有反应,道:“别瞪我,我也是刚知道岩石好好地活看,岩石这些年来,唯一的联络者,是大亨。”
大亨也立刻道:“虽然他和我有联络,可是我只知道他没有死,其它的一无所知,还要等他自己来说。”
这一点倒很出乎意料之外,原来大家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而岩石在我们这些人面前出现,当然目的是要将他的遭遇,告诉我们,可是他却又偏偏迟疑不说。
在大亨说了之后,所有人的目光就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这时候有必要非常简单的介绍一下在场的其余四个人:一位中年男人,是心理学家,另一位中年男人,是人种学专家,这两位都是正式的科学家。而另外一个面目非常古怪、虽以判断年龄的,在大亨还没有介绍之前,他就自己抢著说:“我是玄学家。”非常莫测高深,因为我也不知道玄学具体内容是些甚么,当时也没有人问他。
还有一位是一个秃项老者,大亨介绍说是专门研究阵法的专家,这更玄了。这时候我已泾看出,陶启泉对那四个人,也根本是不认识的,他们是由大亨请来的,所以都由大亨来介绍。
正由于我看出了这一点,所以当我不明白甚么叫做“阵法专家”的时候,因为那秃顶老者的神情十分倨傲,所以不去问他,而向大亨望去。
大亨哼了一声,刚才他吃瘪了一次这时候对我的态度也相应不会很好,道:“阵法,你没有听说过吗?”
我看出连大亨对于甚么东西叫做“阵法专家”和我一样莫名其妙,所以也不再问下去。
那秃顶老者本来眼睛一直望上看,视线从来不停在人家的身上,那种不可一世的模样,就值得给他一个耳光,此际他居然向我看了一眼,那意思是要我向他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