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卓身边一人也低声说道:“郎君,这人之父乃是家主副将,现在家主正率军征讨张鲁,切莫误了大事。”
赵卓不是傻子,黄元明摆着要保下法正,又拉起任氏学堂做虎皮,引得众人同仇敌忾,还有张松也为其说话,再闹下去,就无法收场了。
他虽然嚣张跋扈,但也知道有些人没必要得罪,譬如出身蜀郡张氏的张松,譬如任安。
“既然有黄家郎君、张从事、杜郎为此獠求情,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不过下不为例,若是再让我听到此獠诋毁官府,我绝不轻饶。”
赵卓说完,一甩袖子,转身离去。
而狐笃则上前扶起黄元,痛心疾首地说道:“元子,为了此人,何至于此?”
黄元起身笑道:“我与孝直,一起从长安逃到蜀中,也算生死之交,如何能看着他有事却袖手旁观。”
杜微也上前说道:“元子,你今日实在太孟浪了。”
黄元面对杜微的指责,躬身回了一礼,笑道:“师兄,元知错了。”
杜微也知道这个小师弟的性格,没再多说。不过这事到底不是什么好事,便让众人散了。
众人走后,法正来到黄元面前,长揖及地,重重地行了一礼。
“元子,今日之恩,法孝直感激不尽,来日必当涌泉相报。”
黄元今日的举动,着实是让法正感动。他是个恩仇必报之人,黄元为了他甚至和赵卓白刃相向,这个恩情,哪怕是要他的性命,他也当报之。
“孝直,言重了,换了旁人,我亦不会束手旁观。”
“元子或许不以为意,可此事挽救我于万丈深渊,我自不能将元子的仁义当作理所应当。”
黄元见法正一再坚持,他了解法正性格,也没多说,待法正行礼之后,他便转过话题说道:“我知孝直大才,只是若成大事,须留有用之身。勾践有卧薪尝胆之耻,淮阴也有胯下羞辱之愤,若是他们当时便死了,也没有越甲吞吴,十面埋伏之事了。”
法正或许是被今日之事打击到了,产生了自我怀疑,苦笑着说道:“元子,我在蜀中蹉跎了六年,一无所得,我还有成大事的机会吗?”
“孝直,生如蝼蚁,当有鸿鹄之志,命如纸薄,却有不屈之心。若是连你自己都怀疑,那才是一切都没有希望。”
法正到底是个不甘屈服于命运的人,虽有对前路的疑惑,但听了黄元之言,立时又变成了往日那个苦心竭力去钻营的人。
“元子,我现在想明白了,之前一心想着得到刘使君的赏识,是我错了。俗世洪流,能站得住脚已经是千辛万苦,想出人头地,恐怕比登天还难。我现在一无名声,二无人脉,根本不会得人赏识,唯有崭露头角,才可能鲤鱼化龙。
之前你推荐我去黄都尉的军中,是我目光短浅,不识好歹。今日法正知错,厚颜恳请元子,希望还能有机会去黄都尉军中。”
黄家父子是法正在益州唯一能倚仗的人,今日之事让他明白,与其肖想镜中花,水中月,还不如抓住能得到的机会。
而黄元知道法正、孟达二人俱是人才,一直希望二人加入父亲军中,增强父亲的实力,只是未能如愿。今日法正自荐,乃是好事一桩
虽然法正之前拒绝过黄元,但到底是人才难得。
“孝直,你们能来我父军中,实在喜事一件。我和父亲盼此事,如久旱盼甘霖一般。”
于黄元来说,今日一事,虽然有波折,但总算是圆满。父亲虽然官拜骑都尉,可毕竟是个外来户,在益州的处境并不好,有法正出谋划策,希望境遇能有所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