旎啸心中暗感窘迫,面上却故作淡然,默默为为骆风雁易容换貌。
然他脸颊绯红,犹如夕阳映照下的桃花,双手微颤,宛如风中竹叶,更甚者,心跳之声,于静谧中回响,清晰可闻。
骆风雁察觉气氛微妙,遂启朱唇,欲以言语破冰:“原本住在这屋子里的,也是一对夫妻,对吗?”
“是的,月余之前,我的手下无意间,发现此户实为关东女真细作所扮,假夫妻之名,在这个小村落生活了十多年。”
“女真?”骆风雁闻言,眸中闪过一抹讶异,随即被好奇所取代,心潮暗涌。
旎啸未直接应之,转而述说:“此前我一直考虑如何将你从紫林山庄带出来,又避宁国府及周遭十数股势力的围捕堵截,故精心布局,规划逃生路线,并沿途派人或亲自勘察布置。恰其中有一手下曾经去过关外,方窥得此女真夫妇之猫腻。”
骆风雁目光穿透窗棂,望向茫茫山野,心生疑惑:“此地偏远,既非兵家必争之地,亦非粮仓军械之所,更无宝藏之秘,女真细作何以蛰伏十载之久?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旎啸沉吟片刻,轻叹一声,淡然地撒了个谎:“此中曲折,尚待查证。唯屋内所遗奇异之物,或可透露些许端倪,需日后再细细探究。”
见骆风雁眼神中疑云未散,旎啸复又低语,语中透出一丝坚定:“但可断言,此女真细作潜伏于此,定非善类,其谋必不利于我大明江山。”
骆风雁闻言,心中暗自揣摩,感旎啸言辞间似有保留,却也未再深究。
须臾,她轻启朱唇,语带几分哀愁:“为了将我安全带离江南,只怕死了不少人吧?”
旎啸见说,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话语间满是江湖的苍凉与决绝:“此等宵小,皆是世间污秽,或为地头蛇,或为异国奸细,对我大明不利之人。”
骆风雁闻其言,心绪稍安,知他行事虽有非常手段,却皆是为了正义与大局。
她转念又是一想,对付这等奸邪之徒,或许官府还不如像旎啸这样的人有效,而对于那些夷族密探,更是需以雷霆手段,不容丝毫妇人之仁。
次日清晨,寒风凛冽,然骆风雁面若桃花,笑颜如花绽。
此刻,她得以光明正大地与旎啸并肩而行,言谈笑语间,偶有亲昵之举,亦无所顾忌,皆因二人此刻正扮作一双璧人。
虽内心偶有挣扎,忆及祖父与父亲往昔的教诲,一股淡淡的负罪感悄然升起,但那份难以抑制的喜悦,如同春日暖阳,融化了所有阴霾。
她深知,自离开紫林山庄那一刻起,自己已选择了旎啸作为未来的伴侣。
而在那夜深人静之时,骆风雁心潮澎湃,过往种种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
她恍然惊觉,那份情愫,或许早在昆仑北麓那场惊心动魄的逃亡中便已悄然生根,历经岁月洗礼,非但未减,反而在心底生根发芽,愈发茁壮。
此刻,旎啸一边走着,目光掠过骆风雁那不经意间流露的亲昵举止,初时心中泛起一丝涟漪,抗拒之情悄然滋生。
然,骆风雁提醒他眼下二人假扮的身份,旎啸只好放弃了一些抗拒之举。
后来,见骆风雁满脸笑容,旎啸更不忍心排斥她,免得让她伤心难过。渐渐地,他也开始配合骆风雁,二人举止间流露出的情意,恍若世间最真挚的伴侣。
半日时光匆匆而过,旎啸惊觉自己竟已沉醉于这眉目传情、笑语盈盈之中,心中暗自涌动着一股莫名的情愫,如春水初生,春林初盛。
次日晨光初破,二人行至一三岔路口,西去数十里即是水阳镇,北行则入应天府高淳县境,两府交界处正是固城湖南岸。
旎啸忽地驻足,眉头紧蹙,目光如炬,穿透晨雾,凝视远方。
初冬江南,虽未至银装素裹,但西北风已带几分刺骨寒意,吹得二人衣袂飘飘,仿佛要随风而去。
骆风雁见状,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轻声询问:“怎么了?”
她环顾四周,只见大道空旷,前后数十里竟无行人踪迹,心中暗自惊疑。片刻后,她低声问道:“怎么不见行人?”
“因为对方已经清空了这片区域。”旎啸故作轻松,语气中却难掩凝重。
骆风雁见说,不禁惊呼出声,难以置信之余,更添几分紧张。她估量着这空旷的道路,深知对方势力之庞大,手段之高明,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
旎啸见状,从怀中取出一精致小瓶,轻启瓶盖,两粒一红一黑的小丸跃然于掌心,递于骆风雁面前。
她惊讶之余,连忙接过,问道:“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