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容更加手足无措起来,还带了点莫名的燥热。好在手机忽然响起来,温少卿便收回手走到旁边坐下,她手忙脚乱地接起来,才一接通便听到钟祯急吼吼地问:“表姐,你没事吧?头撞哪儿了?严不严重啊?你怎么没跟我说啊?”
“没什么事了,你怎么知道的?”
“我老板说的啊,没事就好!表姐,我最近不方便过去看你,等过了这个月,我再去找你啊。”
“你怎么了?”
“温老师那个变态啊!非让我这个月把文章发出来!我怕去找你会碰上他!我现在看到他都躲着走!你说他是不是变态啊?他以为每个人都跟他一样,随随便便就能发那么高影响因子的SCI啊?他现在每年还在刷新发SCI的数量和质量的纪录!你说怎么会有那么变态的人呢?他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钟祯这边正吐槽得起劲儿,温少卿坐得近,电话里的内容他听得一清二楚。丛容也没想到钟祯会说这些,这个时候再想着躲开也太明显了,只能尴尬地坐在那里艰难地转头看向他,谁知他正一脸微妙地看着她笑。
丛容看到他笑便心里发毛,明明他还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眼角眉梢都那么温柔,脸上一派慵懒闲适,可眼底却带着明晃晃的算计,似乎在思忖什么,再看他那微扬的唇角,分明就是想好了计策。她这些年接案子见过的人和事不算少了,什么凶神恶煞的嫌疑人没见过,可她却觉得再凶神恶煞的人也没眼前这个微笑的男人可怕!
丛容打心底开始同情自己的表弟了,她轻咳一声提醒钟祯,“行了行了,别乱说话,要尊敬师长,他也是为了你好。”
谁知钟祯没听出来,还越说越起劲儿:“听说一般变态的人都特会折磨人,表姐,我以前错了,我以后不会把他介绍给你了!我好像明白了他为什么一直单身,这么变态谁受得了啊?你说是吧?你还要跟他做邻居,要小心点!”
丛容眼看着要被钟祯拖下水,不动声色地调减音量,开口打断他:“这个月我多给你点零花钱,明天打给你。”
钟祯兴奋地尖叫,尖叫完才想起来问:“为什么要多给我啊?”
丛容又看了一眼温少卿勾起的唇角,叹了口气颇为同情地回答:“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挂了电话,丛容窘迫地看着温少卿,开口解释:“其实他就是我爸爸的爸爸的女儿的儿子而已,和我也不是很亲近。”
温少卿好整以暇地看了她半天,才开口,一开口却没提这件事:“头上的包一会儿记得热敷一下,还有没有别的不舒服的地方吗?”
丛容抬手按上太阳穴,“没什么,就是有点头疼,偏头疼,不过应该跟这个包没关系。”
温少卿看着她,“工作压力大?”
一提到这个丛容便皱眉,叹了口气,“是啊,明天要上庭,对方律师是我以前的老师,特别彪悍的老师。”
温少卿笑了起来,“你紧张啊?”
丛容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一脸紧张地看向温少卿,“看得出来啊?糟了,糟了……要输了,要输了。我要回家准备了,再见……”
丛容碎碎念着拿着片子走了。
温少卿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活泼起来也跟着笑起来,对着她的背影问了一句:“明天早饭想吃什么?”
丛容停下脚步,转过身很认真地想了想,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羞赧,“就吃土豆饼吧?”
温少卿挑了挑眉,“早上不还说难吃?”
丛容脸上一派轻快地接招,“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温医生还不知道这个道理吗?今天做得难吃,就继续做啊,一直做到好吃为止。”
温少卿心底一笑,萧子渊说得没错,果然是个伶牙俐齿小丫头。他站起来边往厨房走边调侃着开口:“对了,刚才做了炒酸奶,加了蜂蜜,你家风风肯定喜欢,你带回去给它吧。”
一提这个名字,丛容又开始皱眉,她那个以体形取胜的宠物被她忘了个“密不透风”。看着温少卿递过来的小碗,丛容伸手接过来,面无表情地开口:“它在冬眠还没醒,我替它吃了吧。”
说完飞快地看了温少卿一眼,转身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丛容杀气腾腾地去对门吃早饭,把来开门的温少卿吓了一跳,饭桌上不自觉地往角落躲了躲。
丛容吃完早饭又杀气腾腾地准备杀向法院,却被温少卿叫住。他一边穿外套一边开口:“我今晚夜班,明天下班会有点晚,没办法做早饭了,自己解决吧。”
丛容现在脑子里还在过一会儿上庭的材料,敷衍地点了点头便出了门,在法院门口碰上谭司泽带着几个律所的实习生,她有些奇怪,“你们怎么来了?”
谭司泽脸上一派轻松自在,“吴大状久不出山了,今天的庭审肯定很精彩,我带他们来见识见识吴大状的铁齿铜牙。”
丛容冷冷扫他一眼,“你是故意的吧?”
谭司泽依旧一副笑哈哈的模样,“其实这个案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输赢了,就是走走过场,不要紧张。”
丛容懒得理他,抬脚便走了。一进去却发现旁听席里坐得满满当当,都是正襟危坐的学生模样的男男女女,吓了一跳。
跟在她身后的谭司泽显然也没想到,退到门口看了看门上的牌子,嘴里还嘀咕着:“走错了?”
吴大状已经到了,看到门口有人进来便拍了拍手,指指丛容开始做介绍:“同学们,这位是你们的师姐。”
一群学生齐声打招呼:“师姐好!”
丛容一头黑线地叫了声“吴老师”,然后坐到位置上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