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那个姓‘曹’的跟你说了什么?”
沈璁尽可能淡定地问道,但他紧紧抱着裴筱,双臂的颤抖还是向对方出卖了他的心虚。
“曹勇也知道啦?”裴筱轻笑,眼神几乎没有对焦,游离在房间的角落里,“原来,我真的是最后一个。”
“裴筱……”
这次沈璁是真的慌了,慌到他甚至都没有问问裴筱到底知道了什么。
又或者,他只是害怕听到那个答案。
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慌过,但裴筱显然不打算让他就这样蒙混过关。
“解释什么?”裴筱缓缓回头看着沈璁,眼神还是那么平静,“你不如解释一下,为什么每天睡在我身边的那个男人要结婚了,我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终于,在这些天来无数次让沈璁从噩梦中惊醒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梦里出现过许多不同的场景,有时候是裴筱哭着求他不要结婚好不好,有时候是他搂着裴筱,求对方原谅自己,甚至有时候,他们会抱头痛哭,歇斯底里。
但他万万没有料到,当这一刻终于来临,一切居然这么平静。
“如果我说,我也是才刚刚才知道的——”沈璁抱着裴筱,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轻声道:“你会信吗?”
“呵呵——”
裴筱笑了,不是冷笑,不带嘲讽,只是他真的觉得一切都可笑极了。
其实怎么可能不平静呢?
从他跟沈璁在一起的第一刻起,他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每一天他都在安抚自己,学着去做好准备,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虽然比他预想中的要早了一些,但于他而言,能呆在沈璁身边,被宠爱的每一天,其实都算赚到了,他是知足的。
他只是好恨自己,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还要抱着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其实他并不想要沈璁给自己任何解释,只是想听对方说——
这一切,都是假的。
只要沈璁愿意说,他就会说服自己去相信。
虽然沈璁说,他也是刚刚才知道,可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又有什么分别呢?
沈璁是知道的,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真的。
裴筱忽然发现,他连一个可以继续欺骗自己活在梦境里的理由都没有了。
他什么都没有再说,却突然猛地发力,一把推开了沈璁。
因为用力过猛,沈璁又比他强壮太多,他险些自己也从椅子上跌了下去。
沈璁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抱住,死死地禁锢在自己怀里。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了,只是不断地喊着裴筱的名字,声音低得好像是喃喃自语。
“裴筱……裴筱……”
“不要离开我。”
“你放开我。”裴筱平静地阖上眼睛,用清亮和缓的语气道:“我根本就不叫‘裴筱’。”
他是京剧里最重唱腔的青衣出身,十几年的童子功练下来,能让他在任何情绪下都保持自己声音的稳定。
尽管不是第一次争吵龃龉,甚至曾经还有过不欢而散;尽管一句“我根本就不叫‘裴筱’”,听着甚至像是带着撒娇的埋怨;但沈璁还是从裴筱的声音中听出了寒意——
心“寒”的“寒”。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