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璁是对沈玦起过杀心的,尤其是当裴筱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
现在但裴筱回来了,多少还是带回了一点他的“人性”,至少他不可能当着裴筱的面真“弑父杀兄”,好像一只冷血的野兽。
之所以毫不掩饰地表现出如此强烈的进攻意图,他无非是想要在一开始占据主动,方便判断接下来沈玦每一句话的真假;反正喜伯在旁边,他知道,一定会有人拦着。
果然,喜伯很快拉开了两人,沈璁也就顺水推舟,看着喜伯把人带下走洗漱收拾,他安慰了裴筱两句,把人送回楼上的卧室,自己正好等在隔壁的书房里。
当沈玦再推门进屋时,看得出来整个人都已经好好收拾过一遍了,毕竟就他刚才那个邋里邋遢,浑身恶臭的样子,光是洁癖这一点,沈璁就受不了。
不过他刚洗过的头发都还在滴水,看样子的确很心急。
沈璁看样子倒是不着急,毕竟在他和沈玦中,属于一种敌在暗,我在明的关系;如果沈玦愿意,可以知道很多关于他的情况,但他对已经十多年不见的沈玦却一无所知。
如果没有充足的试探作为判断,他没有办法相信对方嘴里的哪怕一个字。
“前两天喜伯看到的乞丐,就是你吧?”他坐在书房的靠椅上,拨弄着手中的金属打火机,“咔嗒”一声掀开盖子,又再“咔嗒”一声关上。
安静到几乎落针可闻的房间里不断回响着这种机械的声音,形成了一种巨大且无形的压迫力。
“可以啊,大少爷,没看出来,还挺能忍。”
“虽然算不上亲厚,但大家好歹兄弟一场,想见我大大方方进来就是了,何必搞这么一出。”
“你不常在家,我没找到——”
沈玦还是站在房间的角落里,声音也不大,刚开口就被沈璁强势地打断了。
“借口!”
“我每天晚上都会回家。”
“但你身边总有不少人跟着,门外还有门岗。”声音虽然不大,但沈玦的语气很自然,似乎并没有像一般人那样,被沈璁压得抬不起头来,“我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你要躲着我身边的人——”沈璁看向沈玦,双眼微眯,“却还敢对我身边的人动手?”
“啪嗒”一声,当他再次合上手中打火机金属的盖子后,便没有再打开。
之前机械的金属响声兀地停了下来,空气几乎在一瞬间凝固。
“我没有对他做什么!”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种可怕的压迫感,沈玦的声音不复方才的淡定,急迫地解释道。
但很快,他好像就意识到了,这是沈璁有意施加给他的压力。
“我知道你喜欢他。”他放缓声音道。
“谁告诉你的?”沈璁不动声色问道。
“不需要谁来告诉,我自己能看见。”说着沈玦今天第一次抬起头来,对上沈璁审视的目光,“沈璁,你那会还小,对我可能没什么映像,但我多少算是看着你长大的。”
“知道吗?在父亲面前,你看起来越完美,就显得越假。”
那会的沈玦或许还不明白,一个活着的人,不可能永远谦逊有礼,斯文体面;但当他看见在裴筱身边的沈璁时,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人也是会有情绪波动的。
沈璁越是温柔地看着裴筱笑,就越显得当初他在沈克山面前礼貌的微笑,都不过是一张精心粉饰的假面。
“我们是亲兄弟。”沈玦看着沈璁,毫无征兆地突兀道:“面具自然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