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
凌霄殿上诸位牛鬼蛇神列班站定,睡意未消,便被方明珏一句话都给惊得眼皮直跳。
“昨日皇后省亲遇刺,城防卫勾结刺客,未曾及时赶到。朕以为城防卫统领失职,大罪当斩,不知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方明珏神色冰冷,声音清而低沉,自有一股威慑。
但这话的内容却没有半点威慑力,反而透出一股初出茅庐的鲁莽与怯懦。
文武百官面对这样的话语,起初还会掀起唇角冷笑,后来便连笑都懒得笑了。他们已经习惯了小皇帝这种外强中干的愚蠢。
时时在搞事,次次搞不成。
一名将领出列,大大咧咧,长着一张极为标致的莽夫脸,拱了拱手便喊道:“陛下,此举万万不可!杨将军今晨离京,陛下未曾相送便罢了,谁知人走茶凉,转眼便要清查城防卫,实不是安抚民心之善举,明君之所为!”
这就差指着方明珏鼻子骂昏君了。
方明珏脸色青白,正要说什么,却又有数位武官跳出来,将他打断。
“陛下,此举动摇民心!”
“陛下,证据何在?城防卫为驻守京畿,担不得如此污蔑!”
“陛下切莫胡言乱语!”
一帮武官像是被常太师的言官们传染了疯狗病,一个个恨不能口诛笔伐,以头抢地。活像在唱一场皇帝御驾亲征,监国太子胡作非为,他们大义凛然扞卫朝纲的大戏。
也不知杨晋并不在此,为何还要演得如此卖力,萧大将军可没有多余的盒饭发给这些群众演员。
常太师一派老神在在,文官首位的太师本人小眼睛眯着,似乎都要睡着了。显然太师大人已经脱离了这种吵架的低级趣味,这让他提不起半分兴致来。
方明珏隐忍的表情在濒临爆发时温吞吞咽了回去,他咬牙道:“周将军说得有理,人……可以不杀,但一定要换。朕看御前带刀侍卫余易泽忠心耿耿,甚为不错……”
文官一列陆陆续续抬起了昏昏欲睡的头,就连常太师耷拉的眼皮都抹开了一条细缝。
武官们的声讨一顿。
一时间,朝堂上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安静。
这不在别的,全在这余易泽身上。
余易泽只是个从四品带刀侍卫,能力一般,平平无奇,但他却有个出落得天仙似的小姑姑,在年满十六之际,被顶花轿抬进了太师府。
所以,此时方明珏提出这个名字来,可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小皇帝这是怎么着,要挑起常杨两派争斗,然后浑水摸鱼?那这由头未免寻得也太虚头巴脑了。
第一个出列的那位周将军率先打破这尴尬的沉默,他一副耿直的武官相,道:“陛下,余侍卫虽说多次护驾有功,但年纪尚轻,不足以担此大任。赵统领虽然此次事发突然,未能及时赶到,但一片赤子忠心,多年统领城防卫,陛下念其功勋,略作惩罚便可……”
常太师听着,眼皮却向旁边一撇。
身侧的大臣立刻会意,对后面的人使了个眼色,一名御史立刻出列,脚没站定声先至。
“周将军此言差矣!处理突发事宜本就是城防卫辖内之事,职责所在,连本分都未尽好,又有何功勋?”
王御史如块茅坑里的臭石头一般,上来就要磕掉周将军一颗牙,“微臣反倒是听说一位三品官员竟然在京郊置宅三处,良田千亩,家财万贯,前不久还替自己的小儿子抢了个民女,送进了别院!忠臣良将,一辨便知,还望陛下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