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彩绫随即动手,把父亲的遗物包好,寇英杰帮她收拾着这些东西。
东西整理好了,郭彩绫拿起来,她还想要说些什么,却禁不住再次涌出了热泪。蓦地,她夺门而出,头也不回的去了。
对于白塔寺来说,这真是一件意料不到的大事。
清晨,当郭彩绫亲自来到庙里起灵时,这件惊天动地的大新闻,才爆发了出来。
当下即由至明方丈亲自接待,把郭白云的灵柩送上了丧车。
寇英杰被安置在一乘轿子里,他的那匹黑水仙也被牵了出来,随轿同行。
一行人素车白马,浩浩荡荡的转回白马山庄郭宅。
那是一幢建筑雄伟,极为宽广的大厦,内里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真当得上美仑美奂。
如非寇英杰亲目所睹,他绝难相信,在这荒僻的边远山区,竟然会有如此势派的一所建筑物,就算和当今王侯府邸相较,也不会丝毫逊色。
这里仆婢成群,人丁复杂,而掌握这所巨宅,一呼百喏的人,似乎只有一个——玉观音郭彩绫。
平素,这里必然是很热闹的,大厦的一端,遥对着两处山峦的隘口,由此远眺着浩浩荡荡的黄河河水,更具有一种特别的势派。
它的另一端,却是起伏连绵的高山峻岭,山上永远飘浮有片片白云,白云层次连绵,有如万马奔腾,这白马山庄一名,正是来源自此。
时值深秋,山上遍开着黄色的野菊,花园里枝叶扶疏,百物静寂,这一切俱都因为一个巨人的丧生,而使得这所占地庞大的巨宅也失去了昔日的风采,而益形严肃。
灵车庄严的驮着郭白云的灵柩,直接的进入正面的大厅,那里早就有专人侍候着,把灵柩移置在大厅正中。
宅子里上下各人,无不穿着缟素,由于老主人的猝然丧生,无不面现悲戚。
一切都照着小姐事先的指示进行着,没有一个人滥发一言,甚至连一声咳嗽都听不见。
郭彩绫身着素白,亲自侍奉着父亲的灵位,她风华盖世,处理琐碎,井井有序,俨然有大家之风,虽在哀痛之中,却是丝毫不苟。
寇英杰被安置在西阁楼的一间讲究的暖房里。老实说,他生平还未曾住过这么漂亮舒服的房子。地上铺着厚厚的藏毡,房间里陈设着一套紫檀木制的家具,包括他所睡的那张床,也是紫檀木制的。鹅黄色的素墙上,悬着水墨丹青,画的是一幅苏武牧羊,透过那扇月亮洞窗,外面是一道迂回的走廊,廊子下吊着画眉鸟与金丝雀的鸟笼子。
素白色的纱质窗帘,被小银钩轻轻的拢起来,透过这扇窗,还可以看见陈列在廊前的盆景,石榴花,菊花,开得一片灿烂。
寇英杰躺在舒适的褥垫上,聆听着黄雀婉转的叫声,心里感觉到异常的惆怅与寂寞。整个上午,没有一个人来打扰他,似乎所有宅子里的人,都沉悲于宅主郭白云的去世,而无暇兼顾及他。
记得早上郭彩绫打发她的贴身丫环小眉带着自己来到西阁楼时,小眉曾经代转小姐的意思,要他暂时在楼上静养,不要离开。
当时寇英杰心里充满了疑惑,那小眉又似有难言之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这么匆匆去了。正因为这样,寇英杰才把自己深深的锁在阁楼上,整个上午不曾离开。
事实上象这等豪富的一所巨宅,人丁又如此之多,自然难免良莠不齐。如今大树一倒,所迸发的危机,必然不少,郭彩绫自然不能不顾及这一点,才会有此过分谨慎的嘱咐。
在走廊边,他凭栏看着远天的云海,臆测着先师的身后之事,心绪很不安宁。
这时,他耳边听见了脚步声。
小眉手提着饭笼来到了近前,请过安之后,小眉说道:“三相公,请用午餐。”
寇英杰微微一怔,道:“为什么要这样称呼我?”
小眉道:“小姐说相公是老太爷新收的弟子,嘱咐婢子这么称呼。”
寇英杰苦笑道:“用不着。我姓寇,叫我一声寇先生就好了!”
小眉应了一声:“好。”
她年岁不大,约在十七八岁之间,亭亭玉立,清秀伶俐,寇英杰曾注意过她上下楼走路的神态,悉知她必然身手不凡。当然,主人是名满关外的绝世侠女,婢子也必然甚有可观。
寇英杰注视着她道:“老太爷的灵柩可曾供好了?”
小眉道:“供好了,现在至明方丈和白塔寺的八堂长老,正在诵经为老太爷超度。”
“小姐呢?”
“小姐与邬大爷正在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