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星期,胡晨阳抓紧时间下乡,有点马不停蹄的意思,因为时间紧,用车也不大方便,就先到乡政府附近的几个行政村走了走,按理说,乡政府附近的村子,发展应该会好一些,但胡晨阳了解到的情况并不乐观,主要问题就是农民收入增长缓慢,村级经济基本上就是个“空壳子”,农民负担较重,发展农业的积极性不高,似乎除了出去“打工”,找不到更好的致富路子。
这些地方,条件还算好的,有些更边远的村子,比如“磨石岭”、凤凰村、上元村、下元村,情况还要更差一些。
通过与村里一些干部、党员、群众交流,胡晨阳认为:不但是乡镇干部需要新思维,农民也是需要新思维的,而且,有些外出打工的农民,其实已经接受和形成了一些新思维了,反倒是我们一些乡镇和村级干部,观念陈旧,缺乏专业知识和经济头脑,跟不上时代的变化。
胡晨阳刚回到乡里,党办主任陈爱民就拿着一堆《建议书》来了。
陈爱民五十来岁,学历不高,也没什么背景,又在冠城乡这种长期落后的地方,本身就很少提拔干部,能干到乡党办主任,已属不易,到了这个年纪,真是没什么想法了。
陈爱民道:“胡乡长,刘书记回葛山了,这是大家交上来的《建议书》,刘书记说,请你先看看。”
胡晨阳点点头:“都交了吗?”
陈爱民答道:“大多数干部都在规定时间内交了。”
“那就是说,有少数人没交?”
“是。”
“没交的,你列个名单给我。”
“好。”
陈爱民心道:“那些没写《建议书》的家伙,果然要‘记录在案’。”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新班子要求大家写这个建议书,可谓“一箭多雕”:一是搅动大家的思想,让大家都来想发展问题,琢磨事的多了,琢磨人的就少了;二是了解乡里存在哪些问题,好对症下药;三是收集好的意见和建议,所谓“集思广益”;四是察看、测试每个人对待新班子的态度。
在陈爱民看来,这第四条才是最重要的!
陈爱民走后,胡晨阳抓紧时间阅读这些《建议书》,先挑出了陈爱民写的《建议书》,主要就是表态,坚决支持新班子什么的,内容空洞,套话、废话不少。
又看了几篇,大部分都是“表态式”,也提了些建议,多多少少有一些“闪光点”。
但有几份《建议书》写得真是不错。
一份是乡企业办的阿炳写的,提出乡镇企业的发展也要“靠山吃山”,应重点扶持陶瓷厂,扩建石灰厂或者上马一个水泥厂。还推荐了一个“能人”:磨石岭村的李金苟,他家里做的“老冬酒”开坛后几个月都不会坏,而别人做的“老冬酒”开坛后不足一个月就会变酸,李金苟肯定有“绝招”,能不能说服他把“绝招”贡献出来?
另一份是乡农技站的曾明才写的,认为“米贱伤农”,“果贱”也伤农,“茶贱”也伤农,冠城乡由于地势偏远,交通不便,有人就在冠城乡压价收购山货,建议乡政府成立运输公司,帮助农民解决山货运不出去、卖不出好价钱这两大难题。
还有一份是乡团委的倪虹写的,认为大多数村干部年龄偏大,文化偏低,而农村中的知识青年越来越多,应该从他们当中发展新党员,培养新一代“村官”。
在阅读这些建议书的同时,胡晨阳也特别记住了一些干部,这些都是今后要重点培养和使用的人。
“有人压价收购山货”,这个问题让胡晨阳很不舒服!农民辛苦劳作而来的东西,就让一些人以超低价格收购了,表面上是“你买我卖”,愿打愿挨,但是,农民真的“愿挨”吗?肯定是不愿意的。
出现这种现象的深层次原因是什么?有没有乡里的领导暗中给某些人撑腰?
曾明才能提出这个问题,说明他敢说真话,胡晨阳对他就很有好感,了解了一下曾明才的情况,得知他是一个农校(中专)毕业生,不大安心在乡里工作,一心想调到县城去。
不安心在乡镇工作的人其实不少,包括一些乡领导。一方面是因为乡镇条件艰苦,收入偏低;另一方面是没有发挥才干的机会,觉得没什么“奔头”。
对此,胡晨阳并没有一本正经地找曾明才做工作,而是在一次吃了晚饭以后,叫上曾明才,约他“出去走走”,两人一边散步,一边闲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