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云子安是真的被激怒了,还要冲上去将人按在地面上往死里揍,在他冲上去的瞬间,戎骁从后抱住了他的双肩,另一条胳膊死死锁着他的喉骨,强迫着云子安冷静,声音如同闷雷一样炸响在他耳侧,“云子安!醒醒!”
云子安疯狂扭动挣扎着,一个大男人失去理智时候的力量实在是不容小觑,两眼如同烧红了一样,气血翻涌着用自己的手指去掰戎骁的手腕和手指,咆哮低吼着,“你放开——!”
戎骁当真有点低估了云子安此时此刻爆发的情绪,竟然被他强行挣脱了桎梏,接下来完全是下意识动作,他抓着云子安的臂膀,用力一掀,干净利索的一个过肩摔,将他的身躯砸在了湿滑的地面上,单膝压制着他的脊背,同时一招锁喉,“冷静点行不行!”
不知道是因为这一击过肩摔被砸懵了,还是理智陆陆续续有点回笼,云子安保持着趴在地上被迫抬头的姿势剧烈喘息了好半晌,双眼之中的爆红才终于退却了一点,“呼……呼……”
然而云子安这边刚刚被控制下来,宫泰呸的一声吐出一口带血的半颗牙,一撑地面跳了起来,同样毫无理智,连自己光不光腚都顾不上,几乎是旋风一样朝着云子安扑来,捏成拳的手背上根根青筋暴起,“操他妈的,老子干死你——!”
然而他还不等扑过来,戎骁铁扇一样的手掌已经笼罩住了他的额头,紧接着轰然将他砸在了墙壁上,声音强势,冷酷,甚至于是威胁着,“你他妈再给老子乱操一个试试?”
宫泰的脑袋就跟个开裂了的西瓜似的,在戎骁的铁掌与冰冷的瓷砖墙壁之间挣扎挤压着,额头上的鲜血汩汩向下流淌,情绪也如同崩塌了一样,撕心裂肺地吼道,“老子他妈的弄死你们!有本事松开!他妈的一对一决斗,什么狗男男……”
被吵醒了的瘦猴带来一身的火药爆炸味,也在这个时候冲入了小小的冲凉房,“怎么回事!你他妈是谁!赶紧把我们宫泰松开,我警告你三个数,不然我就寄律师函,一,二……”
“他妈的赶紧寄!”戎骁的脑子也被吵地跟爆炸一样,一边压制着不住挣扎的宫泰,一边扭头对着瘦猴怒吼,“你他妈不寄律师函,老子跟你姓!”
事态就仿佛是成千上百根火捻子被乱麻似的搅和在了一起,你已经分不出滋滋的燃烧声来自于哪个方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连环爆炸会最终来到。
空气当中存在着谁也看不到的弦,被无形的手不断拉长,只待崩断的一刻——
从赶到现场,就一直处于沉默状态的宗子仁,在一片乱糟糟中显得好似燃烧殆尽的死灰,可谁都没想到他竟然也会爆发,用一副行将就木的枯哑嗓子,“都住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宗子仁两鬓的白发好似平白徒增了一大片,额头脸颊的皱纹如同刻上的一样,抿了抿自己的嘴唇,摘下了脸上的眼镜,用衣角蹭了蹭,再重新戴上,就这么一个动作因为过于颤抖,花费了他足足几十秒的时间,好似在这短短几十秒的时间内将自己操劳到千疮百孔的心再重新填补好缝隙。
他环视了一圈在场所有的人,不知道自己说话还有没有分量,众人眼中还有没有他这个总导演,“戏……还得拍……”
沉默与死寂蔓延开来,连同空气都因为这句话如同凝滞不动的液体一样,缓缓沉在所有人的脚底,泥沼似的将他们缓缓吞噬。
也不知道是过去了多久的时间,云子安捂着自己的胸口,缓缓从地面上站起来,轻喊了一声,“戎骁。”
戎骁扭过头去看他,只见云子安对自己做了个手势,“放开他。”
戎骁又将脑袋转回去,面带不善地看着被自己按在墙壁上的宫泰,对这样的人渣不是很放心,“万一……”
他想说,万一宫泰又暴起揍人该怎么办呢?
“放开他。”云子安用拇指轻轻蹭掉自己嘴角的血迹,看上去没有什么落败的受伤,眼底深处平静不波,“算了。”
看到云子安的态度有所缓和,工作人员趁机七嘴八舌地插进来,“散了散了!”“都回去睡觉吧!”“哎呀大晚上的,都好好睡一觉!”“是啊是啊,明儿个还得早起呢!”
戎骁看懂了云子安的态度,于是松开了力道,不再压制着宫泰,“好……”
熟料就在这一瞬间,宫泰猛然爆发了令所有人都感觉到震惊的速度和力量,将戎骁一把推开,风一样冲到了云子安的面前,上臂抬起,反手就是惊天动地的一巴掌。
啪——!
在接连成片的惊叫声当中,云子安的脸被扇到了一边,半长的发丝垂落下来,散落着遮盖着脸颊,让人看不清楚这一巴掌究竟把他打成了什么样,但看他艰难滚动的喉结,可见这一巴掌的力道并不轻。
“这他妈才叫算了。”宫泰用拇指狠狠一撇自己的鼻子,警告性地指了指云子安,“whore(不要脸的婊子)”
他披上了一件浴袍也不在乎是否被看光,将挡路的工作人员全部都粗暴推开,一马当先地走出了冲凉房。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提心吊胆,就在他们以为这件事告一段落,熟料冲凉房外传来了宫泰歇斯底里的发泄吼声,“这个圈子就他妈脏透了!有胆子混,就别他妈想干净!你以为自己是谁!”